博士謙遜地回應道:“是我們的榮幸才對。我在名義上隻是一個普通醫藥公司的參謀兼醫學專家,和您的地位比起來是差遠了。”

“科學家,從某種程度上,比政客更具有現實意義。但是,薩盧佐小姐留在門外是否合適?她隨時可以參加我們的談話。”

“她現在隻是我的助理,羅德島的幹員。她自己聲稱對這些事沒有興趣。我們向來尊重幹員自己的選擇,無論他們身份如何。”

“我已經聽說了昨天你們受到襲擊的事。那完全是家族的一小撮人的行為,我和家族的長老從未下達類似的命令。希望您理解,您在法蘭克是絕對安全的,也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哈哈,我當然理解,但您在乎的是拉普蘭德吧?她待在外麵不是對您有什麼看法,隻是個人的喜好不在談判桌上。”

博士點點頭。兜帽像毛蟲的頭一樣,可笑地朝前麵彎曲著。

“這樣最好,我很欣賞這種想法。比起談判,我也更喜歡動手實踐,因為這樣效率最高。我們布魯尼家族就是在實踐中建立起來的。”

“據我對這座城市的濁見,確實如此。我聽說,法蘭克是整個敘拉古唯一由一個家族牢牢統治的城市。是這樣嗎?”

“這是您來訪的目的嗎,羅德島的博士?想了解一下我們布魯尼家族的曆史?如果是這樣,您大可去市中心的圖書館,看看曆史學家們的記載。我並不是一名專業的敘述者。”

“書本裏的描述終究是無力的,隻有親曆者才能最真實地描述。這方麵,您無疑是最適合的人。了解這座城市,我相信對我們今後的合作是有好處的。”

“有好處嗎?也許吧,隻是我不知道了解這些信息給我們帶來的到底是好處,還是擔憂。”

“我知道您指的是什麼,單方麵的信息確實會帶來擔憂。因此,我說的了解,應該是雙向的。”

“請講。”

“羅德島也會向您敞開資料庫,我們向來秉持禮尚往來的原則。我想,相比曆史悠久的法蘭克城,羅德島在書中的記載恐怕少很多吧,您可以獲得很多獨家信息。如果這仍然能引起擔憂,那也是我們共同承擔的擔憂。”

維羅娜小聲笑笑,身體抖了兩下。

“這很有意思,我不得不說,在說服人這方麵,您比我強。這也是理所當然,就像我剛才提到的,法蘭克並非建立於言語之上。我也一樣,您說的這個話題,我其實並不知道從何處開始。就當一次訪談吧,您來提問,我回答,這樣方便些。”

“謝謝,這樣確實是最好的。那麼首先,我想知道,布魯尼家族是如何掌控法蘭克這座城市的?”

“經常有人問我這樣的問題。其實,與其說我們掌控了法蘭克,不如說,它主動迎合了我們的管理。”

“怎講?”

“敘拉古的拓荒者第一次來到這片土地的時候,隻能見到一片荒蕪。就如同其他無數座城邦一樣,法蘭克的一草一木從無到有,枝繁葉茂。之後,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便誕生了,於是有了十二家族。在他們之間,野蠻的鬥爭一直持續著,試圖占領更多的地盤,攫取資源。

“然而,布魯尼家族卻堅持不加入這些鬥爭,隻是在自己的地盤上發展。主要是以經濟手段為主,改善人民的生活,和外人做貿易,就像一切外向型城市那樣。您知道我父親嗎?”

“弗蘭西斯·布魯尼先生,有所耳聞。”

“家父是這一政策的鑒定支持者和執行者。在他任期內,法蘭克的經濟實力達到巔峰,甚至超越了許多其他的大國,我也在努力繼承他的遺風。這座城市成了敘拉古的一片樂土,無需什麼‘統治’的手段,我們一開始就是法蘭克的居民,以後也會一直是。”

維羅娜用手指捏住紅茶杯子的把手,輕輕啜了一口。

“能達到這個目標,應該也不僅僅依賴於布魯尼一家吧?”博士問道。

“看來您對這段曆史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沒錯,敘拉古的任何大事,都和一個人脫不開,那就是西西裏夫人。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布魯尼家族也必須用實際行動獲得那位女士的認可。而我可以說,在把法蘭克建設為整個敘拉古唯一的對外通道之後,我們值得這樣的認可,這也是這座城市穩定至今的原因。”

“我感興趣的,也恰恰是西西裏夫人和法蘭克之間的問題。我們的幹員拉普蘭德和德克薩斯,都多少和我談起過那位神秘的女士。可惜她們尚且年輕,除了在某次事件中進行過的草草見麵,無法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維羅娜輕輕搖頭。她的一側的頭發略微揚起,露出小巧的耳環。耳環上的藍寶石經燈光一照,隱約映射出屋裏的倒影。

“坦白地說,對於西西裏夫人,我知之甚少,也隻是在大法官的任免儀式上見過麵。法蘭克作為敘拉古的門麵,從貿易中獲得的資金,還有城內消費賺取的稅點,有一部分也要交給她,我們偶爾會就這些問題遠程通訊。除此之外,我們並沒有什麼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