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再往下,他沒展示半分半毫。
愛人,當如是珍視她,尊重她,疼惜她,在乎她微毫的感受。
薄深快速收回身體,恢複端坐的姿態,而唐若初明顯慢一拍,嘴還撅著接吻的樣子。
這讓薄深逮著好戲耍唐若初的機會,他夾起一塊粉蒸肉,抖了兩下,疾速塞進撅成小花朵的嘴間。
門齒被懟開,肉香撲鼻的肉片,肥瘦均勻,怕那粉蒸肉要掉出嘴外,唐若初不禁用手捂緊嘴嚼得很帶勁。
這一塊粉蒸肉開啟了愉快的晚餐時光。
窗外透進來的廣場舞歡跳聲,也讓兩個人迅速加快了清掃戰場。
當然有唐若初這個吃嘛嘛香的吃貨在,薄深不擔心他付諸兩個小時烹飪的菜會有所剩。
臨近戰役的尾聲,時間指向九點整。
瞄見那條舊黃的毯子,唐若初突然話題一轉,問,“阿深,那毯子是你從老宅帶回來的?有很多年了吧?”
薄深嗯了一下,吃完最後一口,抹下嘴巴道,“想不想知道它和你的淵源,可長了。”
哦,和她有淵源,可她不記得這條毯子在她記憶裏有印象。
甚至搜索了所有的角落,她的腦子裏仍然一片空白。
這話題又得從那幢交通局的高樓說起。
被薄家趕出來的孤寡母子二人,身上可蓋的僅是那條米色毛毯。
從唐若初兜裏摸出的糖蒜,那時的小薄深還留了一顆。
深夜,趁著月色傾泄,窗戶透進的光亮,小男孩窩著身子,躲在毛毯裏,吮起那顆揮不走味道的糖蒜。
又甜又辛辣的食物將母親明靄從睡夢中臭醒。
望著被蒜頭滲出的汁水汙染的毛毯,她氣得揮手拍掉了那個還剩一半的食物。
舉手無措的男孩見母親惱得要奪走他的珍愛物,他當下吃進最後半顆糖蒜。
原本準備慢慢品嚐小女孩遞來的零嘴,頃刻間化作了肚裏的胃腸物,咽得他懊喪無比。
那一夜,他和母親明靄蓋著充斥臭味的毛毯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擦亮。
他被老母親從睡夢中揪醒,把他提溜到床邊,扯下毛毯,二話不說地抱起毯子就扔向盆裏。
他第一次忤逆母親,指責她的不是,“你不能洗,不能洗,上麵有味道,我喜歡它的味道。”
母子二人剛逃得生機,母親明靄同樣氣不順地罵,“有味道不洗怎麼蓋?你說怎麼蓋?我們從薄家出來什麼都沒帶走,再沒它,我們就凍死算了。”
即便明靄頭一次在兒子麵前繃不住,哭得失了態。
但幼齡的兒子坐進盆中,死死壓著那毯子,不挪移。
那個陽光漸漸溢滿屋子的早晨,毛毯沒能逃脫涮洗的命運。
年幼的薄深看著那塊洗淨的毯子,心裏說不上來的別扭。
好像從此失去了一個人,那個小女孩熟悉的音容笑顏,再也不複留存了。
他的心跟著墮進浮塵裏,飄如浮萍。
“阿深,別說了,別說了,”講述還沒完,唐若初自認為管得住情緒的人,掩上迷蒙的雙眼,試圖阻止淚水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