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嶗山道士、枇杷鬼(2 / 3)

“這個嘛!哎?”正陽子一拍大腿問道:“對了!那嶗山上的太清宮裏的道長你可曾派人去請過?那可都是真正的得道真人啊!”

“唉!派去了十幾個家丁請他們,都以閉關修行為借口,不愛趟這攤子渾水啊!”上官崇良越說越激動,禁不住老淚縱橫。

“您看啊!我這下山下的急,法器什麼的都沒帶,俺再回山上一趟,待俺再上山一趟,將它們悉數帶來,咱們再做從長計議!您覺得呢?”正陽子聽見連太清宮裏的真人都不敢下山,天曉得湖心島上有什麼妖魔鬼怪,趕緊找個借口準備回去。

“老天爺啊!您是想讓我們上官家絕後啊!”上官崇良明白了正陽子的意思,忽然殺豬似地嚎啕了了起來,顧不得旁人在了,把個肥胖的身體撲倒在正陽子腳下,死死地拽住他的道袍不放,旁邊的家人和家丁見狀也都齊刷刷地跪了下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地乞求著正陽子。正陽子正在納悶,怎麼自己忽然變成老天爺了?但凡是人都喜歡被戴高帽,被上官崇良這麼一求,就覺得自己有些輕飄飄了。

“老爺!老爺我回來了!”正陽子正在為難,忽見外麵院子裏跑進來一個家丁,手裏提個包袱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早給你說了!請不到真人就別回來,你一人回來有甚用?!”上官崇良的臉像八九月的天,風雨不定,說停就停。

“都請遍了,聽說此事沒一個敢來的!”家丁傻頭傻腦地說道。

“呔!不就是幾個小鬼嘛?什麼沒一個敢來的?我看他們是枉做了出家人!”上官崇良的小眼睛將家丁一瞪。

“是是!”家丁知道失言了,連忙應聲道。

“錢呢?”

“我都帶回來了,五十塊大洋,一分不少!老爺您看!”家丁把包袱打開,將裏麵用紅紙包著的白花花的大洋給上官崇良過目,此時正陽子也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些大洋,但出生大戶的爺爺並沒放在眼裏。

上官崇良偷偷地瞅見正陽子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就趕緊問道:“道長,道長?”

“哎,啊?!”正陽子六神無主地還在那堆銀子上呢!

“您看就那麼幾個小鬼,興許還不是小鬼,隻要您去做個道場,將我兒子找回來,這些銀元都歸您還不算,我另有厚禮!”

“這個嘛!”正陽子眼珠子骨碌一轉:“那貧道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俺倒要看看,那湖心島上到底有什麼妖孽!”

上官崇良趕緊派兩個家丁一起去,四個人一起到了湖邊。據爺爺回憶說,當時正是暮秋時節,整個湖麵如明鏡一般。兩岸殘敗的垂柳被蕭瑟的秋風拂著,傍晚的平秋湖帶著冥冥的薄霧映照著最後一抹晚霞。

爺爺有些不詳的預感,但是又說不出來為什麼,隻是覺得渾身發冷。師徒倆人上了船,家丁就一前一後搖著櫓向湖心島劃去。遠遠望去,湖心島周圍的霧更濃,隱隱約約地還傳來一陣陣怪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島上慘叫一般。兩個家丁哆哆嗦嗦地劃到了島邊,還沒靠岸,就不敢劃了,讓正陽子和爺爺下去。爺爺和正陽子也是無奈,為了那些白花花地大洋,隻好趟了過去。

據莊上的漁人講,這島上多少年都沒人來過了。一到夜晚,島上就起大霧,晚歸的漁人還時不時能聽見有些聲音從島上傳來,有時候像是竊竊私語,有時候像是聲音嘶啞的女子在唱歌。

正陽子和爺爺自從上了島,就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深處盯著自己,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忽然聽見不遠處的濃霧裏傳來一陣幽怨的歌聲,弄的正陽子心神不定,趕緊在心裏默念“定心咒”。爺爺還是個少年,卻是沒什麼事,隻是害怕的很,拽著正陽子的道袍躲在他背後往前走。

正陽子以為那上官家的少爺藏到了島上私會情婦,想著趕緊將他找回來拿銀子走人了事,就循聲過去。說也奇怪,島上的樹的葉子全都掉的幹幹淨淨,像被人擼光了一樣,樹枝上連個把兒都不留。

倆人越往前走霧越濃,不知不覺在濃霧中隱約看見前麵五六步遠的地上兀地隆起一塊來。爺爺拽著正陽子的衣角一步步地往前挨,等到了跟前方才看清楚,原來那是一座墳。

一座墳,孤零零地在瑟瑟秋風之中盤踞於這個島的中心。墳的周圍長著幾棵已經枯死不知多少年的古木,細一看原來是幾株核桃樹。

這核桃樹也不知是誰種在這兒的,上麵僅存的幾顆核桃就在爺爺的頭頂。爺爺抬頭望去,隱約中見那核桃幹癟的皺皺巴巴,就像老太太的嘴一樣。

樹上的藤原本應該是青的,現在卻變得像扭曲了的牛皮紙似的又枯又黃。偶爾一陣陰風刮過,樹上僅有的那麼幾片葉子打著旋兒落下來。

正陽子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四周,再看看這個墳,掐指算了算,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天罡亂位,地潛無常,奇怪,奇怪!”

“師父,奇怪什麼?”爺爺問道。

“你看著天上的天罡星,你再看看這地上的孤墳,這上麵猶有一股邪氣直衝天際。”正陽子皺著眉頭退後了幾步說道。

爺爺看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看出來。

正陽子圍著孤墳轉了一圈,發現此墳無碑無牌,就連個香火之類的也沒有。正陽子正欲說什麼,忽然爺爺“哇”地一聲大叫:“師,師,”指著他倆的左前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是什麼是?是人是鬼?”正陽子看銀子看的真真切切,看其它東西就老眼昏花。

“人,人頭!”爺爺此話一出,倆人皆嚇了一跳,待定神望去,左前方不遠處鋪滿腐爛的樹葉的空地上,確實擺著幾個黑乎乎的人頭!正陽子回身捂住了爺爺的嘴,師徒倆人悄悄地往後退著。忽然爺爺感覺自己的腳踩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還沒等回頭,隻覺得身後一下子起來了一個東西立在後麵。借著月光回頭一看,頓時就尿了褲子。隻見一個身穿粘著斑斑血跡的白衣的女子好像是從墳裏鑽了出來,立在身後,長長的頭發已經快拖到腳後跟了,臉上根本沒有五官,滑溜溜的像個雞蛋似的。

正陽子回頭一看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琵琶鬼”。其實它的本名應該叫“枇杷鬼”,就是因為它沒有五官,臉像個枇杷似的,所以才由此得名。正陽子隻是聽過此鬼的傳說,它喜歡居住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是死前積聚了很大的怨氣的女子變成的,善唱歌,那上官家的兒子想是被她歌聲所惑而登上島的。一般它隻出現在南方,誰知竟讓師徒倆在北方遇見了。正陽子見女鬼伸出鋼叉一般的手指向自己抓來,連忙拋下爺爺飛奔而去。女鬼見抓不著正陽子,就轉身向爺爺撲了過來。

正陽子不知怎麼的跑到了那擺著人頭的空地上,隻見那人頭一共有八個,按著九宮八卦的方位擺在一起。正陽子明白了這是女鬼擺的“人頭樁”,估計是她用來為自己做儀式用的。神、鬼中間隔著一個“精”,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有鬼,有神,更有各種“精怪”。比如封神演義裏的“狐狸精”、“琵琶精”、“桃精柳鬼”,這些都是某些東西汲取日月精華,日積月累以後成了“精”的。這女鬼肯定是不能輪回,也不能成仙了,她可能是想用這個樁,使自己超度,成為“精”。

眼前那幾個人頭擺在地上,其中有一個看樣子是前幾天死的,而且梳著“偏分”,應該就是上官的兒子無疑。還有幾個都戴著道冠,正陽子這才知道自己被那上官給涮了,不是什麼請不來真人,而是請來的真人都再也沒有回去,其他的人誰還敢來?他們的眼睛都被挖了出來,成了兩個血窟窿。臉色鐵青,嘴張的大大的,裏麵含著忽明忽暗的鬼火,七竅都有血跡,看樣子是被女鬼嚇死的。要說捉鬼,爺爺跟正陽子也不是沒學過,有幾次師徒倆人也是給別人捉過幾次小鬼的,可鬼和鬼不同,就像人與人不同一樣,能力大小都有區分,眼前這個女鬼的威力就非同小可。

正陽子心想上官崇良囑咐過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空手回去肯定是拿不著錢。就趁爺爺圍著一棵大樹跟女鬼繞圈子的時候,上去抓起那個新死的人頭就往岸邊跑,也不管爺爺不斷的呼救聲。

爺爺圍著樹轉的圈多了,開始頭暈起來,見師父往岸邊跑去,也連忙跟著師父跑去。誰想腳一軟,便一頭栽到了地上。那“枇杷鬼”見狀叉開五指插了過來,爺爺嚇的往樹下一滾,那“枇杷鬼”也往爺爺身上插去,嚇的爺爺靠在了樹上。眼看“枇杷鬼”的如雞蛋一樣的臉上忽然裂開了一個口子,向耳朵根裂去而且越裂越大,裏麵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一條又長又尖的血舌頭伸了出來,兩隻手掐住了爺爺的脖子,張開血盆大口向爺爺的喉嚨咬去。爺爺心想反正也活不成了,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