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黑夜貓兒山(2 / 3)

勞順民見王辛卒遲遲沒有拽拉屍體,忍不住問道:“要幫忙嗎?”

王辛卒搖搖頭,說:“不用,這老頭身上沒一點肉,不沉。”王辛卒說著一咬牙--屍體就拽了出來……

勞順民手執蠟燭照看,發現老爺子睡得很安詳,“極樂帽”上別著一枚閃光的金徽,衣服穿得很厚……王辛卒一掃剛才的斯文樣子,發瘋一般解開蕭軒亭的一層層外衣,直至發現那件昂貴的貂毛內衣穿在身體上,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說道:“還好,今晚沒有白幹。”

這一次的收獲比王辛卒預料的還要樂觀,除了那件貂毛內衣,還有一對藍田玉鐲、一個碧如意、兩枚金戒指、一枚金帽徽和大批銀器……王辛卒十分貪婪,他把蕭軒亭剝得一絲不掛,除了留下屍體,棺內的一切物品全部卷走……

王辛卒的家住在半邊街17號,他回到家中的時候,雄雞已唱三遍--天快亮了。他和勞順民倒在涼席上囫圇睡了個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王辛卒、勞順民從床上爬起來去鎮南閣都梁酒家要了一個包房,一邊吃飯一邊商量如何處理贓物的問題。王辛卒提議除了貂毛內衣,其餘諸物都可以出手,他的理由是貂毛內衣要到冬天才賣得起價,而現在是夏天,賤賣了可惜。勞順民害怕東西在王辛卒手中不安全,堅持要全部出手,一件不留。二人爭來爭去,最後王辛卒同意去問問價,如果價格合適也同意出手。

都梁北門閘有一個寄賣行,是蔣興和的產業,交給妻弟殷楚雲管理,殷楚雲專與土匪、盜賊打交道,盜墓賊的贓物也都落在他的寄賣行,這些事蔣興和表麵上都不過問。

因為贓物太多,帶到寄賣行去目標太容易暴露,二人去到北門閘把殷楚雲接到半邊街看貨議價,談成後等到天黑再把贓物送到寄賣行去。

殷楚雲看了貨,按寄賣行的價格,把除了貂毛內衣以外的貨物折舊估價為一千大洋,再按“四六開”行規,王辛卒、勞順民可各得三百大洋。對於這個價格,王辛卒、勞順民都無異議,很快成交。隨後,殷楚雲把貂毛內衣也估價一千大洋,但他提出,眼下是熱天,要到冬天才能出手,寄賣行墊付的錢要很長時間才可以收回,因此,“四六”應倒過來--寄賣行得六,王辛卒、勞順民占四。勞順民表示同意,王辛卒卻不讚同,最後殷楚雲說:“我看最好還是你先保存幾個月,若無破損,到冬天我再按行情收購。”

殷楚雲開了口,勞順民也就無話可說。殷楚雲當即付了一百大洋的定金,天黑之後,王辛卒、勞順民把贓物藏在兩擔籮筐裏送到北門匣,交接後,殷楚雲付清了全部餘款。

返回的途中,二人看到朱子湘領著譚小苦去了北郊貓兒山方向,都忍不住暗暗發笑。

再說朱子湘辛苦一個通宵盜了一塚空墓,內心的氣憤自不必說,他知道這墓昨晚已經有人盜過了,並且猜出了這個觸犯行規的人是誰。

墓碑前的土沒有動,那麼盜洞肯定在墓尾!朱子湘把長柄鐵鏟朝深處猛捅--棺材尾端果然沒有了擋板!

譚小苦很聰明,說:“師父,這墓肯定是昨晚盜的,他們還紮了稻草人在墳頭嚇唬我們。”

朱子湘點頭說:“你說得對,正是這樣。”

譚小苦說:“人家先下手為強,我們自認倒黴算了。”

朱子湘搖頭:“不行,我們自認倒黴事小,壞了規矩事大,不論是誰幹的,一定要討個說法。”

譚小苦說:“可是都梁這麼大,你知道是誰幹的呢?”

朱子湘很有把握地說:“這個不難,我會有辦法找到他的,小苦,時候不早了,我們先把洞口填好。”

師徒齊心協力,把盜洞恢複了原樣,還剩下一部分土無處消耗,就拋撒到其他墳上。

幹完這些,天尚未亮,師徒二人都累壞了,就背靠著墓碑小憩。朱子湘抽完一袋煙,回過頭來端詳著高大無比的墓碑問道:“小苦,你識字嗎?”

譚小苦說:“認得,師父你呢?”

朱子湘狡黠地笑笑,說:“我認得不多,這碑上寫的啥?”

譚小苦借著星光認了一會兒,念道:“故父顯?蕭公軒亭之墓,孝男蕭子儒、蕭子玉,孝孫蕭鵬、蕭鴻,中華民國十七年六月初六立。”

朱子湘笑了笑說:“沒錯,他的兒子、孫子都叫那名字,還有別的文字嗎?”

譚小苦仔細認了一回,說:“有的,最上頭有四個字,是‘萬古佳城’,最下端也有四個字是‘亥山巳向’。”

朱子湘冷笑道:“還萬古佳城呢,半天不到就變成廢墟了!小苦你記住師父的話,將來你若有出頭之日,千萬別學蕭軒亭。”

譚小苦苦笑道:“師父又拿我開心,能有口飯吃可以活下去就不錯了,哪裏還敢指望什麼出頭之日。”

朱子湘認真地說:“富貴本無種,沒準什麼時候你就是都梁最富的人!”

譚小苦說:“師父,你的話越發沒譜了。”

朱子湘一本正經地道:“你以為我在瞎說?我是當真的,你知道都梁最富的人家是幹什麼發達的嗎?就是幹我們這一行起家的。”

譚小苦吃驚地望著朱子湘:“蔣興和也是盜墓賊?”

朱子湘點點頭:“等有了空閑的時候我給你說說蔣家的發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