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綠燈亮起,半搖下的車窗鑽進風來,悶熱夾著灰塵撲麵而來。清冽的味道消失了,副駕駛位上空空蕩蕩。
心裏亂糟糟的,就好像一隻抓在手心裏的東西突然飄走了,然後就再也追不回來了。S大校門前,周晨的車停在斜對麵的樹下,白色的車身在梧桐樹下,黑暗與白色彼此交織,像極了周晨晦澀不明的心情。
他明知道,在這樣的一個夜裏,人影幾乎都很少見到,林白也應該隨著眾人沉睡在夢裏,他無謂的守候就是一場徒勞。
當天光破曉,當人群重新出現,當城市裏迎來了新一天的塵囂時,周晨仰坐在駕駛位上,惺忪睡眼,全身好似被車輪碾壓過一般,骨頭酸痛,僵硬的讓他以為不是長在他身上的胳膊和腿。
周圍的喧鬧和他夜裏獨自忍受的長久靜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昨夜的魯莽,正準備發動車子,不經意間眼睛掃過一旁的路邊,定住了。
白色的寬袖在手腕處收緊,形成漂亮的卷翹荷葉邊,衣領兩端是米色的蕾絲繡花,平鋪在鎖骨兩側。曾經墜著珍珠的白皙處如今空空蕩蕩,然而卻越發顯得原本就修長的脖頸越發骨感清麗。
熟悉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甜笑。兩個人隔著熱氣蒸騰的豆漿和清粥默默無言,沒有多餘的表情,也不知用何表情。
周晨嚐試著開口,可林白隻專心致誌對著麵前的白粥小口小口吸食,他漸漸歇了心思,等了這麼久了,就再等一會吧。越來越多的人湧進幾平米的店鋪裏,多是大學生,臉上帶著困倦和不耐,宿醉的難受和即將遲到的危險境地讓他們無暇享受鮮美的早餐,接過包子和豆漿,然後關上門,衝過馬路,進入另一個大門。
人群來去,林白絲毫不受影響,慢慢吞吞喝完了粥,胃裏舒服很多。終於,她放下勺子,難得抬起頭來正視麵前的男人。五官依舊挺拔,整體顏值過關,隻不過下巴上冒著胡青,顯得有些雜亂和憔悴。
周晨時不時捏眉的動作,再結合他眼下的大片烏青,林白似乎明白了什麼,忍不住發問。
“你什麼時候來的?一夜未睡?”
語氣中不自覺的帶著點她自己都無所察覺的關切和焦急。
“你不接我電話,隻能來找你,等了一夜。”
周晨似乎很委屈,有點不經意間想要求安慰的心思,當然他本就想用苦肉計來勾的林白一絲心軟。
“周晨,何必呢,我都已經說了,我不是一時衝動。”她說。
從接到司越消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將要麵臨的處境,昨夜的刻意壓製,強迫自己入眠,然後等到天邊微明,再也受不住了。她告訴自己隻是很餓,隻是出來買個早飯,說不定他早就已經走了。
“林白,為什麼?我們不是和好了麼?”周晨已經似乎已經忍到了極點,早就在腦子裏提前演練過千百遍的話語此時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