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中旬,東北人民解放軍發起了遼沈戰役。為配合東北作戰,中共中央軍委同時決定,由華北軍區的楊得誌、楊成武兩個兵團發起察綏戰役,鉗製傅作義。
鄧寶珊與傅作義在北平朝夕相處,就全國戰局的演變反複交換意見。此時,南京政府已頒布《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實行“幣製改革”和暴力“限價政策”,發行金圓券,限期收兌法幣,強製收買人民手中的金銀和外幣。對這一經濟崩潰的前兆,鄧寶珊看得很清楚,認為國民黨即使軍事上取得暫時的勝利,但已油幹燈盡,不過是回光返照,必將一敗塗地。因為,金圓券的發行,不過是飲鴆止渴,對人民實行赤裸裸的巧取豪奪,連左右搖擺的民族資產階級也會被迫反抗,四麵楚歌的蔣介石將會更加孤立。但是,傅作義卻主要著眼於軍事,對經濟的決定作用估計不足,認為國民黨兵力仍占優勢,要打敗共產黨並非沒有可能。特別是在他主管的華北,集軍政大權於一身,認為隻要勵精圖治,一麵倡導民主自由,一麵學習共產黨的某些做法,比如實行土地改革,就完全可以與共產黨抗衡。因此,鄧寶珊和傅作義,誰也不能將誰說服。
察綏戰役開始後,又傳來晉綏解放軍將攻取包頭的消息。傅作義感到西線空虛,為解除後顧之憂,便請鄧寶珊將新十一旅從榆林調出,改編為二二八師,由楊仲璜任師長,駐防包頭。10月初,鄧寶珊將總部的秘書湯昭武、甄載明等人留在榆林,由總部副參謀長尹誌伊等人組成總部駐包頭辦事處,率其移駐包頭。
鄧寶珊在包頭構築城防,立腳未穩,就得悉賀龍率領兩個縱隊,從晉北出發繞過歸綏,由清水河、托克托向包頭撲來。10月21日下午,解放軍先頭部隊占領薩拉齊(今土默特旗)火車站。當晚十一時許,尖兵團到達距包頭城僅100多裏的磴口車站。鄧寶珊為避免榆林事態的再次重演,決定放棄包頭,撤往五原;但又考慮自己突然撤退,勢必給歸綏的董其武造成困難,會對不起朋友,便一麵通知董其武,一麵先退到公廟子,邊退邊看。24日,解放軍占領包頭後,派騎兵繼續西進追擊鄧寶珊。鄧寶珊一退再退,退到西山咀(今烏拉特前旗),下令炸毀河上公路大橋,隔河阻擊,解放軍受挫後退回包頭。鄧寶珊將總部移駐到五原以西的陝壩(今杭錦後旗),對身邊的幕僚笑道:
“打什麼呢?我再也不打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此時,盡管南京電台還一再吹噓打氣,東北戰場,勝敗已見分曉。鄧寶珊天天晚上,都在收聽中共邯鄲電台的廣播,對全國戰局的真實情況了如指掌:
10月28日,東北解放軍全殲廖耀湘兵團十萬人。兵團司令廖耀湘,軍長李濤、白鳳武、鄭庭笈等人全被生俘。
11月2日,沈陽、營口被同時占領,東北全境解放,遼沈戰役結束。此役總計殲滅國民黨軍47萬人。
11月6日,華東、中原解放軍發起淮海戰役。
11月11日,南京政府公布《修正金圓券發行辦法》,“幣製改革”宣告失敗。
……
但是,由於鄧寶珊已決定走和平起義的道路,對這些消息不但不再感到慘痛,反而感到歡欣鼓舞。隻是注視著傅作義的處境,不能不為老朋友的前途十分擔心。
“完了,傅宜生的日子完了!”鄧寶珊揪了一陣眉毛,對幾個幕僚說道,“林彪、羅榮桓會馬上乘勝入關,同聶榮臻配合,將傅宜生的部隊截成幾段,分割包圍,使他既不能南下,也不能西撤,然後集中優勢兵力,一口一口吃掉。
咳,要是他那機械化的三十五軍和一○四軍被殲滅,局麵就不堪設想了……”
事態的發展果如鄧寶珊所料。12月5日,東北野戰軍長驅入關,與華北部隊配合,發起平津戰役,將傅作義的部隊包圍在北平、天津、張家口之間。12月15日,淮海戰場,解放軍全殲黃維兵團。12月25日,中共宣布蔣介石等43人為戰爭罪犯。
見國民黨大勢已去,長期盤踞在寧夏的馬鴻逵一下慌了手腳,派飛機到陝壩,將鄧寶珊請到寧夏,就今後的出路問題,征詢鄧寶珊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