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潛移默化 日久天長(1 / 3)

農業生產合作社的成立,開啟了新的生產方式。土地歸生產隊統一經營。春種、夏鋤、秋收、冬刨都由生產隊統一部署。齊大牙、齊三怨、李老蘑菇、白老疙瘩、陳德本、等十來個人正在研究春種,種什麼,種多少都落實到那塊兒地。接著又組織有經驗的老農充分討論,大夥憑著自己幾十年的種地經驗,暢所欲言、各抒己見。最後全體社員大會集體通過春種方案。第一次體現了農民當家做主;夏鋤鏟蹚、防汛排澇、秋季農田管理、農田建設,一切都由領導班子牽頭,社員大會討論,確定實施方案。冬季再也沒有貓冬看牌賭博的了。刨河底、大搞農家肥............為明年農業生產做準備。那些沒有車沒有馬的農戶、人手不夠用的人家再也不用犯愁種地了。生產隊統一成立飼養處,抗美援朝退伍軍人齊長福、小個子齊鳳林兩人任飼養員輪流值班喂馬,再也不用各家操喂馬的心了。一匹也是一個人喂,兩匹也是一個人............單獨喂馬的時代已經過去。節省了人力,免去了各家勞神費力。春種更是趕套有趕套的、扶犁有扶犁的、點籽的有點籽的............總之,各盡所能人盡其用,取長補短攜手共進。農民的積極性空前提高。

白老疙瘩的生活發生了變化,不再打自家的小算盤。隻要生產隊糧食豐收了大家就有飯吃,有衣穿、有錢花。晚上在家呼呼睡大覺,不用再起早喂馬。白天在地裏認真的幹活,就可以了。他被推選為生產組長,領著社員們幹活。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以前打頭是給人家幹,現在是給自己幹。這些老莊稼人生產積極性空前高漲。白老疙瘩、李寶貴、冷子山、陳德本這些老莊稼人也表現出擔心。他們這一代是能以社為家任勞任怨,幹活不藏奸賣力氣。可是下一代未必能堅持這樣。要知道,“活”這東西是誰幹累誰,她是不認你是張三李四木頭六,一律打家夥,大公無私公平對待!沒有成熟的勞動習慣是很難使出這把力氣的。賴國安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是沒有力氣嗎?顯然不是。正是年輕力壯血氣方剛的時候,為啥幹活總是挨拉?就是因為他沒有養成勞動習慣。友傑為啥幹活總是在後麵?就是因為他養成了摸咕習慣。火上房不著忙,即使著忙也使不出快節奏。可見“習慣”的重要。齊國興、齊國強、齊國貴這些“六年閑”更是一點農活意識都沒有。習慣可以頂一半的力量。這些老莊稼人的勞動習慣是給地主數十年的扛活經曆浸泡出來的。那種認真、賣力勁頭想讓他混都不行!

到了冬天,會計齊振東公布賬目:上繳農業稅............大豆8分錢一斤;穀子8分錢一斤;高粱6分錢一斤;苞米4分錢一斤............齊福友,年終工分4200個勞動工分按每10個工分一元計算勞動所得420元,扣除來往賬328元,分紅92元;齊三怨............賬目一清二楚,社員們心服口服。大家都說這樣很公平。也有人提出意見,說賴國安齊友傑幹上趟子活都要不歇氣才能攆上大幫。幹按天記工的活不該跟大幫記一樣的工分。應該適當少記,這才比較公平。白老疙瘩說,他們是幹活差點,可是他們也要養家糊口。十個指頭哪能一般齊?差上差下就請大家擔量點吧!李寶貴、冷子山............一些老莊稼人也都表示包容諒解。分配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這天,五姑家突然來人報信,說父親腦袋打出血了。奶奶母親一時不知所措。剛才出去還樂嗬嗬的呢!怎麼這麼一會就出事了?兩人急忙下地穿鞋直奔西頭。我跟在後麵。奶奶三寸金蓮、媽媽拄著棍子。兩人心急腳笨,好不容易到了五姑家。父親倒在炕上兩眼緊緊閉著,臉上流淌著血跡已經幹涸了。母親哭喊著叫著,“孩子他爹,你醒醒!你是咋的了,誰把你打這樣?庸乎啥?”奶奶倒是冷靜,問五姑:“是誰打的?庸乎啥?”五姑說,“是他自己打的!”母親哭喊著:“你咋這麼傻呢!啥大不了的還值得把自己造害這樣?他爹,你要是有個好歹的,叫我們孤兒寡母可咋過呀!”母親在這邊呼喚著父親,奶奶在那邊拷問五姑。五姑說:“大小他爹和嘞嘞他們正在炕頭嘮嗑,嘮的好好的,就聽嘞嘞說‘這租子是還不上了!地都歸了大堆,還上哪兒整糧食去?這兩石高粱是活死啦打水漂了!’父親說,‘誰知道會歸大堆?那趕上這時候了有啥辦法?又不是安心不給!’嘞嘞說,‘前兩年就應該給,我看也是安下了心!’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爭來爭去。父親突然從火盆裏拿起烙鐵咣咣兩下,打得頭破血流。立刻昏過去了。”母親那邊也叫醒了爸爸,哭訴著說:“你是不是虎?你死了我和孩子咋過?你自己打的,誰會給你償命?是不是白搭一條命!你不是還要供兒子成為白家的念大書的嗎?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誰供兒子上學?怎麼那兒功勁兒你就忘了呢?”奶奶也對五姑家表示不滿。母親繼續發著牢騷:“不給他租子,那是國家不讓給的!土改後,就不許利用土地剝削人。誰該他的租子?要是要,就讓他管工作隊要去!”嘞嘞在一旁早就眯起來了,一聲不吱。

回到家裏,母親繼續教育父親,“你心咋這麼窄呢!現在誰還敢提租子的事?他明知道土地要歸在一起了,把地賣給了你。要是不賣給你,也得歸生產隊。他沒吃虧,他是沒撿著便宜!”父親說:“我尋思要是早給人家,何必討的嘞嘞磨叨。”母親氣道:“你呀,就是死心眼子,他家又不缺糧又不少米的,讓他磨叨唄!”

這件事後,我家和五姑家產生了一道裂痕。雖說真親腦不一百日,見麵也總是疙疙瘩瘩的。

屯中還有一位自願做好事不要報酬不圖表揚的老農民,他也是扛活一輩子窮苦一輩子。由於全屯人都吃一口大井的水,柳罐長年累月上來下去的,難免磕磕碰碰失修漏水。費了好大勁打上來的水卻剩下不到半罐。齊德發老漢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主動擔起了“義務修井員”的工作。他自備工具——鉗子、錘子、縫針、掌繩膠皮等。把漏水的柳罐縫補好。把破損的井裙子活動的轆轤修補固定好。來挑水的村民誇獎說,“齊大哥,這是做好事呀!”德發老漢滿意地說,“柳罐漏水,大夥打水費勁,我把它修修;這井裙子都歪歪了,小孩子一旦上來,多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