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秋天將至。四弟吃完晚飯突然肚子疼。那天晚上吃的是烀苞米。徐新苗按了按肚子,說,危險是腸梗阻,得馬上上醫院!
白天勤急忙去大隊開了介紹信,生產隊套上馬車,火速奔往蟲城醫院。白天勤交上介紹信很快辦理了手續,當晚住進蟲城市人民醫院。醫生初步檢查詢問了病情,扔下一句話,\"要觀察他今晚能否大便,要是不能大便明天就得做手術。\"
白天勤和妹妹的心立刻懸了起來。兩人誰也不說話。瞅著弟弟無可奈何。白天勤心想,弟弟,你咋不快拉屎,你若拉屎明天就免了手術。心中暗暗祈禱:觀音菩薩保佑,老弟平安無事!三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坐著。白天勤心想,母親今天一晚夜不能睡覺,他們正盼著醫院傳來的消息。今天是聽不到了,明天再說吧!發財趕著大車早該到家了,他也隻能捎去“住上院了。正在觀察。”這樣一個不確定的信。
“我要拉屎。”
兩個人欣喜若狂,仿佛久旱逢甘雨一樣歡欣鼓舞。兩個人領著弟弟去了衛生間。
弟弟在衛生間大便了,兩個人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哥,咋辦?咱們還等明天嗎?”妹妹問。
“妹妹,你拿著毛巾等這些用品,我背著弟弟,一會兒從後門溜出去。看明天管咱們要錢,咱們可沒錢給他們。”
白天勤背著弟弟在前,妹妹提著用品在後,兩個人從醫院的後門走了出去。出了城,前麵是一片漆黑,遠處的燈火稀稀落落。兄妹倆走累了就停下來休息一會,歇好了又背起弟弟繼續前行。
白天勤怕弟弟睡著,不時問:“四弟,肚子還疼不疼了?”
“不疼了。”
“明天在吃東西可嚼碎了,別再狼吞虎咽。”
“我沒狼吞虎咽!”
“沒狼吞虎咽,你拉出來的咋都是苞米粒子?”
“烀的苞米不都那樣麼?嚼碎了苞米皮子還是囫圇著!”弟弟一句也不讓人。
\"那你吃的也是太多了,不然也不能堵著。\"
弟弟不吱聲了。
“你要拉屎可吱聲。”
“我要拉屎!”
弟弟又拉了一回屎,白天勤可放了心。他對妹妹說,“這回弟弟可真的沒事了,拉出了兩回屎。肚子裏的糞便是真的拉沒了。”
兩個人到了家,爹媽果然沒睡。看著天勤和妹妹背著弟弟回來,忙問:“你們是咋回來的?”
“還能咋回來,走著回來的唄!”
“哎呀!可累壞了。沒吃飯吧?”
“我倒沒咋累,都是我哥背著我老弟,邊走還跟我老弟嘮嗑,怕他睡著了。”
“你弟弟上次看病還有五斤白麵二斤大米沒領,明天你把它領回來,給你弟弟吃。”父親說。
次日,白天勤拿著診斷書去了公社糧食所。路過人口公社糧庫,糧庫周邊的圍牆上,“備戰、備荒、為人民”七個大字非常耀眼。院內七八個大糧囤有二層樓高,工人們忙著晾曬糧食。藍天烈日下,黃黃澄澄的玉米泛著刺眼的金光。“藏糧於民”的思想頓然湧上心頭。毛主席他老人家想得可真周到,這糧庫的糧食就是災年荒年也夠全公社吃三五年。
白天勤走進糧食所,交上七斤糧票和診斷書,管理員看了看,稱了五斤白麵二斤大米。白天勤一邊往家走一邊想,夠老弟吃一個星期了。
二弟的實習技術進步很大,不僅懂得了馴馬語言,而且會趕馬蹚地了。雖然還不是正式工,可是已經能接替誤工者了。都誇他將來是個好老板子。
二弟的興趣不減,白天勤卻對農村的生活產生厭倦。春種夏鋤秋收冬刨,周而複始年複一年。春天忙個死,夏天揉磨死,秋天累個死,冬天凍個死。他本來就有個咳嗽病,農活對他來講,真是............河西過來一個畫櫃的,背著一個木製的小箱子,在大道上走動。他不大聲叫喊,卻細細打聽,“這屯子有沒有畫櫃的?一口櫃八塊錢。負責搶櫃麵上油子畫圖案。”屯中陳德望的二小子張羅著結婚,忙把畫櫃先生請到家中,把那口老櫃的櫃麵搶淨打平後,畫上新的圖案,塗上桐油,跟新的一樣。陳家開了頭,正是冬閑季節,到了年齡的青年男女忙著結婚,舊櫃翻新既經濟又管用。河西人一冬就賺一百多塊錢。白天勤看到了機會——他也想幹畫櫃這一行。一口櫃八塊錢,若是幹長了交給生產隊二元,自己還剩六元,去掉顏料、油、砂紙等材料咋地也剩三塊錢。說幹就幹,他本身就是半拉木匠,锛刨斧鋸還在。他自製一個類似的小木箱,買了顏料去了十裏八村。在四間屯找到了第一樁買賣,他仿照河西人的做法,先搶了櫃麵打磨後塗上了底色,第二天畫圖案塗桐油,兩天八塊錢到手。可謂是一帆風順,唯一的不足是等著結婚辦事的家庭不多,因此,畫櫃的活不常有,指著它吃飯怕是——白天勤一籌莫展。
恰在此時,蟲城郊區園藝職業學校成立招生,唯一的缺點是半農半讀,社來社去。咳!管那些呢!先報名再說。白天勤順利考入“郊區園藝中等技術學校”。學校位於東郊果園農場。開設果樹栽培學、蔬菜栽培學、植物保護學三門農學類專業課,還有辯證唯物主義、語文、化學三門基礎課。學生來源於郊區各公社大隊的曆屆畢業生,他們有的已經參加生產勞動多年,愛好不一,生活散漫。自然缺少組織紀律性。那時各公社有的有果園有的沒有,各大隊更是大多沒有。學習栽培果樹究竟有啥用呢?在當時根本看不到前途,至於種菜更被認為紙上談兵,全區更是以種糧為主。根本瞧不起種菜。所以這個學校總是讓人覺得有點不切實際。學生們也就各取所好學習自己所喜歡的學科,根本不把什麼果樹栽培、蔬菜栽培等放在心上。白天勤原本愛好數學,然而,卻沒有數學課。同班有個叫崔海的同學,愛好語文。白天勤便隨幫唱影地學起了語文。他買了《修辭學發凡(陳望道著)》、《古代漢語(王力主編 )》、《現代漢語》。盡管學的隻是皮毛,一知半解支離破碎,他還樂此不疲,總比不學強,總比不懂好。反正不考試,學習無負擔。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初中時的同學他叫錢懷,他喜歡無線電。每天中午吃完午飯他都要去果園深處。白天勤感到奇怪,他到那裏去幹什麼呢?難道是偷摘海棠果?——不像!摘海棠果也用不著這麼神秘。這天,他跟在錢懷後麵走入果園深處。一座貌似農家院落的小院出現在眼前。一個頭戴卷沿氈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眼前,他在教錢懷《無線電電子學》。星期日白天勤不回家時也常隨錢懷去那裏聽課。那段時間他們的學習相當自由,隨心所欲。時間一長,被學校發現了,提出了嚴厲批評。教導主任告訴他們,那個戴氈帽的中年男子是個右派分子。是吉林函授學院的助教,下放到東郊果園勞動改造的。讓他們不要和他接觸,以免受到影響。對主任的批評他們還是接受了,很少再到那個小院。錢懷雖然暗地裏常去那個小院也隻是學習知識而已。他從來就不關心政治。更不會受各種思想影響。
這年暑假,白天勤收到了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的一封來信。他打開那封信,是對他提出的那個自由落體問題的回答。上麵的一些符號他還是似懂非懂。推理證明過程,他沒有看明白,也根本不能看明白。但是,這半明不白的解答卻激發了他前所未有的興趣。他提前回到學校,途中走了幾家書店——新華書店、科學出版社蟲城門市部。買了“一元函數的微積分學”、菲赫金哥爾次的“數學分析簡明教程”。一時間他對數學分析產生了興趣,進行了係統學習。數學分析從函數入手,函數的基礎是變量——自變量、因變量。自變量的取值範圍叫函數的定義域;由此確定的函數的值的全體叫函數的值域。函數可分為:常函數、冪函數、指數函數、對數函數、三角函數............函數的性質:單調性、有界性、最大值(最小值)。
導數的概念:對於函數f(x),當x——x₁,若Lim [(f(x)-f(x₁)]/(x-x₁)存在,則說函數f(x)在點x₁可微。記作f'(x)。
導數的幾何意義,函數f(x)在點x₁可導,則曲線f(x)在點[x₁,f(x₁)]有切線。切線的斜率就是導數f'(x)。
導數的力學意義,是物體運動的速度;二階導數則是加速度。
微分中值定理,若函數f(x)[a,b]上連續,在(a,b)內可導,則在(a,b)內至少有一點ξ,使得f'(ξ)=[f(b)-f(a)]/(b-a) (a<ξ<b)成立。它的幾何意義是可導函數f(x)在[a,b]內至少有一點ξ,使曲線在該點的切線平行於過點[a,f(a)]和點[b,f(b)]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