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敢吃，他是想吃沒錢！”
“都是疫情教訓的，疫情期間，大白整天蹲在小區門口，像我們這個沒有圍牆的開放街道，都圍上了柵欄，門口有大白看著，出入都有出入證，先定幾個小時。那時人們都自覺遵守紀律，天天早晨做核酸，人們排著隊伍，老弱病殘大人小孩一個不拉。做完後就回到屋子裏，不許出來。那家夥把人憋賴了。三年呐——那可不是時間短呐！”
“三年？怕是三年都多。”
“你說，這玩意也怪，說沒就沒了。沒得影像無蹤。還是天老爺好使！”
“也別說天老爺好使，你咋不說國家抓得緊，沒死多少人。你看美國死多少人？差不多有一個億。咱們可得感謝共產黨！”
“那幾年也有發國難財的，沒聽說核酸造假的，明明是陰性硬給你整個陽性。隔個六七天再測，發老多財了。”
“賣菜的不也是，就那麼幾棵菠菜、幾個土豆、幾個地瓜辣椒............就管你要80塊錢！”
“那你還排不上號呢！”
“知足吧！好歹是剩下了，看到了今天的幸福生活。要是美國像咱這沒錢沒勢的沒人管，西班牙更是，六十歲幹脆不管，早死了，還有今天？哼！”
“說心裏話，真得感謝政府，保住了咱們的命。要是資本主義社會，誰管你呀！沒錢，你死了活該！誰讓你沒錢？這麼大的防疫戰鬥出現幾個蛀蟲、乘火打劫者正常！沒啥大驚小怪的。”
“是啊！你得看看保住多少命！尤其是咱們這上了年紀的人，在西方早死了！美國才多少人，死了近三分之一。”
“那個國家，總統說了不算，還有國會、反對黨。遇到大事七股當家八股主事，你說這麼的，他說那麼的，喔喔成一鍋粥！人都死了那麼多了，他這還沒喔喔出個結果呢！還是社會主義好，說做就做全國一盤棋，那什麼山醫院了幾天就建成了，你不佩服不行！”
“那是！那是我們的醫院都是掌握在國家手中，國家是人民的國家，那時真感覺到了人民當家做主的滋味了。生命至上，人民至上！大白、社區幹部那可真是人民的勤務員，有求必應。可是除了那個時候就感覺不到人民當家做主了。鄉政府幹部的孩子、賴國安家的安萍、黃金屋的兒子都可以上有名的學校，別人沒錢你想都別想。”
“哎，我說健康，你好歹也是個高中生，比我明白，你說文子謀那公司倒是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
“瓜皮叔，沒聽說嗎？不讓你問姓社姓資，你就悶頭幹就是了。”
“健康，咱這不是閑說話嗎，你還翻了！”
“不是我翻，你要非問，那我告訴你，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出了門，馬路上燈火輝煌。燒烤一條街沒有了疫情前的滋滋啦啦的烤肉味。街麵冷冷清清，沒有了往日的繁華。說也怪，好吃好喝本是人的本性，吃烤肉和啤酒更是過慣了夜生活的城裏人的最愛。似乎一輩子也不會放棄這一愛好。曾幾何時，吃烤肉喝啤酒這一響當當的城市的名片突然消身匿跡。“天涯烤串”、“七分熟”、“好吃再來”、“草原羊腿”這些名牌小店已經門可羅雀，有的直到現在還沒開門。難道是疫情改變了他們的生活習慣？——少聚集，勤洗手？難道是正如人們說的那樣，當年的那些吃貨們都去了南方？或許其中的一部分人幹脆棄商歸農本本分分地回家種起了地？或許都有，或許都不是。
電燈光下，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嬸，正在給一個六十多歲的大叔理發——剃光頭。大嬸說，五塊錢一個，多便宜，店裏麵要二十多呢！大叔說，你這又不洗頭又不刮臉的，就這麼一剃——剃個禿老亮，五塊錢就到手，是挺便宜！大嬸說，我是說你便宜。在理發室裏花二十元，現在花五元，是不是便宜？
“我是便宜，你也不吃虧！咱倆雙贏。”
一輛敞篷車停在岔路口，車上滿是西瓜。那個中年男人就坐在車旁，地攤上擺放著幾個切開了的西瓜。
“這西瓜多少錢一斤？”
“二塊錢一個。”西瓜主人有些疲憊。
“一個西瓜能有幾斤？”
“沒稱過。”
“快走吧！別問了。自古買的沒有賣的精，你能算過他嗎？”同行的阻止說。
白新餘和白健康父子倆上了三輪車，“爸！我看咱倆挺好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白新餘沒有吱聲。白健康繼續說，“爸！前幾天我在《頭條》上看到一篇文章，內容是一對老夫妻，生有一兒一女。夫妻倆省吃儉用節衣縮食，兩個孩子先後考上一流大學，算是給老夫妻爭足了臉麵，出盡了風光。屯中來的親戚見麵就說，你看你的孩子多有出息！老兩口聽到誇獎心裏也是美滋滋的。一兒一女先後留學新西蘭和美國。並且分別在兩個國家定居下來。幾年來都見不著一回麵。老兩口露出了淒涼，再也沒有樂模樣了。逢人便說，當初我要不是把他倆供上大學，出人頭地，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孤獨無助！人老了，終逃不過一死，那天，鄰居好幾天沒見著老兩口了，而且聞到一股特殊的怪味，通知了保安。開門一看，老兩口已經死了多日。旁邊留下一份遺囑：我倆死後，不管兒子、姑娘回來，把我倆發喪出去，這房子及屋內的財產就都歸他；若是他倆沒人回來，就委托我侄子處理後事，這房子就歸侄子！下麵是兒子、姑娘的電話號碼。保安撥通了兒子、姑娘的電話，得到的回複是：都沒時間回來，就委托叔輩哥哥辦理吧！”
白健康講完，說，“爸！這考不上的才是兒女，父母才能借上光，你就知足吧！我可以陪在你的身旁，隨叫隨到。像我老爺家老叔隔著半個中國，有個大事小情就是我老叔有那心，他也辦不到！啥也考不上不是啥壞事，考不上守家在地才能陪伴父母、孝敬父母。就像你不就是當年沒有啥出息，守在我爺跟前，親情才沒有斷絕嗎？”
是啊！事情都是一分為二的，考上有考上的好處，給父母爭了光，自己享了福，成了公家人。然而卻把孤獨、晚年的無人照料留給了父母。有一種，一入侯門深似海，從此不見爹和娘的無奈；考不上，失去了前途丟了人，沒出息。卻把自己留給了父母，奉陪了父母孝敬了父母。人生不過百八十年，憑什麼讓父母過得那麼孤獨，那麼無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