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抬腳向外走去,月娘很是不安,急忙喊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說完覺得有些不妥,她哪裏有資格管別人的事情,可是他不在,她一人在此,人生地不熟,一點安全感也沒有。
林大磊倒沒有一絲不耐,他仍未回頭,卻向她一一說明:“現下已經正午,我要拿些獸皮糧食稀罕之物換幾個錢,買些肉食與布匹回來,此地離集市尚有一段路程,我去的又晚,若是順利也許天黑之前能趕回來,若是晚些也就半夜左右,你放心,我斷不會在外過夜,一定盡早回來。”
這話倒有些曖昧了,林大磊隻想著讓這不安的小獸寬慰些,沒想到一向不愛說話的他竟能說如此一大段來,倒像是要分開的小夫妻一般,躁的他一張有些黝黑的臉泛紅起來。
月娘也羞紅了臉蛋,她沒敢回話,雙手來回絞著被褥,貝齒輕輕咬著下唇。
林大磊沒有等到回應,倒似鬆了口氣,把包袱往身上一背,大步向外走了出去。
月娘見他出了門才慢慢下了床,走到桌上拿起一張餅慢慢吃了起來。身子雖然還是感覺沒有力氣,但比之前好了許多,最起碼現在腦子清楚了。不知道現在家裏怎樣了,爹爹知道她逃了出來,不知如何生氣呢,想必先是給那個已近古稀之年的老頭磕頭賠禮去了罷。
月娘不知覺的紅了眼圈,爹爹因為她的緣故要如此低三下四,都是她不孝,爹爹身為一方知縣,想要升官,無奈那個劉知府一直打壓爹爹,爹爹隻好忍痛把她嫁於那個已踏進黃土一個半腿的老頭。可是她真的不願,那個口口聲聲喚她月妹妹的人,那個一身白色長袍風度翩翩的佳公子,那個笑起來如沐春風、風流倜儻的蕭哥哥......
食不知味,月娘緩緩地把餅放下,難道發過的誓言可以這麼輕易的違背嗎?甚至還如此的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月娘出了一會神,發覺飯菜早已冷掉了,她的心也如同這飯菜早已冷卻,既然已經走到這步,那麼她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也不會回頭。若非林大磊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已進了閻羅殿門了,她沒有錢財可以回報,不如,不如她就此跟了他,以身相許,給他生娃過日子。隻是,她什麼都不會,人家也未必會要她。
月娘歎息了一會,實在是吃不下東西,便站起來幫他把東西收了,從今以後,要學會照顧自己,那個陸家二小姐已不複存在,從此,便隻有月娘了。
碗筷並不難收拾,把從未動過的粥放到廚房的灶台上,把餅放回蒸屜裏,她環視了一圈這個破爛不堪的狹窄的小廚房,真是為難他每晚都要睡在這裏了。屋頂已有還幾處漏洞,現如今太陽的光線都能照入室內,下雨天恐怕也無處躲避。周圍的牆壁上好幾處糊著舊布,若是寒冬,根本抵不住冷風的侵入。
看來,她一開始真的是錯怪他了,奶娘從小就教她人不可貌相,可她一開始居然因為他臉上的那道疤而誤以為他是惡人,真是不應該。月娘現在十分的慚愧和自責,她想起曾見林大磊身上的衣服有處被刮破的口子,於是回屋去櫃子裏翻他的衣物。
他的衣物並不多,除了幾件冬衣,就隻有幾件單衣和褲子了,夏日的衣物根本就沒有,想必是一直光著膀子吧。她一一拿了出來,又找到幾條被單放到木盆裏一起洗,然後從廚房裏的木桶裏舀水,開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做家務的偉大壯舉!
女人果然天生就是做這事情的料,她雖從未動手洗過,但也知道如何搓洗,小時候也見粗使婆子給她洗衣物,於是她一邊回憶著一邊手下動作,奈何這洗衣服看起來簡單,卻還是個體力活,林大磊的衣服多是粗麻布料,搓的有些手疼,她洗一會歇一會,終於在天黑前洗完了。
看著院子裏的繩子上掛滿了的衣物,月娘心中充滿了一股自豪感,原來她也不是一無用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