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磊回過神來時,月娘早已羞愧的躲進屋裏去了。不說林大磊被甩在院子裏百思不得其解,隻道月娘抱著洗幹淨的衣服小聲的嗚咽,真是丟死人了,她可是上過私塾讀過書的女子,怎麼能有如此肮髒卑劣的想法呢,可是想到與他一起生活,日子太平,細水長流,便覺得無比的心安。可是,怎麼可以這樣想呢?

月娘再次埋進帶著山泉水味的衣服裏,突然身後傳來幾聲穩健的腳步聲,一個沉穩暗啞的聲音疑惑地響起:“你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月娘猛地從衣服裏抬起頭來,臉上尚未退去嫣紅,林大磊驚疑道:“你發燒了?”

月娘大為尷尬,她怎麼好意思說出自己臉紅的原因,雙手不停地搓著手中的衣服,又見林大磊把疑惑地眼神望向自己手裏,她順著看過去,這、這不就是麵前這位男人的衣服麼,她到底在做什麼,剛剛居然還趴上去,竟像是在行不齒之事一般,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月娘窘迫的低著頭不敢看他,臉上的紅暈一直延到脖子裏去,真想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林大磊突然笑了起來,低沉地嗓音徐徐地傳來,一直震到嗓子裏去,麻麻的,癢癢的,卻又感覺十分的踏實。

月娘抬起頭來看他,至認識他以來,她從未見他笑過,多是皺著眉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現在看他笑起來的樣子,眉頭舒展,嘴角微揚,連那道可怖的疤痕都變得可愛起來。

月娘被他笑得心虛,心想他應該不會猜到她之前的那些不軌的小心思,扯了扯手中的衣服,呐呐的解釋道:“我、我是要幫你縫補、縫補一下衣物的。”

“嗯,那辛苦你了。”林大磊依舊帶著笑,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月娘,月娘低下頭去,小聲答道:“不用客氣的。”

林大磊挑了挑眉,望著月娘手中的衣物,問道:“你可有針線?”

月娘這才想起做衣物是要針線的,他一個大男人不做針線活自然沒有這些東西的,正不知所措時,林大磊轉身向外走去,道:“我去隔壁鄰居家幫你借來。”

月娘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裏暖暖的,沒有錢又怎樣,沒有權又怎樣,舒心的日子向來與那些身外之物無幹,隻要有心,日子總是能過的溫暖。

沒有等多久,針線便借來了,與之而來的還有幾位小心翼翼跟在林大磊身後的婦人,幾人推搡著扭扭捏捏的跟著進了屋裏,林大磊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但是礙於針線是從別人那裏借來的,於是便一直忍著。

月娘從林大磊手中接過針線,心裏十分惴惴不安,那幾位中年婦人推搡幾下後,其中一位有些肥胖的婦人走上前來,她伸手扶了扶鬢間那支木釵,看了眼月娘手中的衣物,抿嘴一笑,便自報家門:“姑娘啊,你不認識我,我是跟大磊挨著的鄰居,你叫我王嬸就行啦,上次你剛被大磊救來時,是大磊來求得我幫你換的衣物,你應該沒有印象的,對吧?”

月娘見這幾個婦人嘴上雖是笑著,眼睛卻在到處亂撇,尤其是看到她手上拿著林大磊的衣物時,那眼神立時像是捉了奸一般,既興奮又鄙夷。這樣的人在府裏她見多了,那些趨炎附勢的丫鬟婆子都是這般,在姐姐麵前時向來拍馬屁討好無所不用其極,在她這裏時都是不耐煩的敷衍著。

月娘瞧了林大磊一眼,見他皺著眉頭顯然耐心已快用盡了,她心裏雖也是同樣厭惡,但她的教養和素質卻不允許她做出失禮的事情來。於是她也笑著回道:“實在是抱歉,月娘一點印象也沒有。”

“哎呀,什麼大不了的事,不記得就不記得了。”那王嬸瞪著一雙牛眼興奮的叫著,“你,叫月娘啊?這名字好,真好聽,如今多大了?可許配過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