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慕容垂死於軍中,拓跋珪想引軍躡追,但他又怕慕容垂假死,懾於老英雄威名,這位魏王退至陰山等候消息。“死諸葛”能走“活仲達”,看來又老又死的慕容垂也能嚇得年輕英武的拓跋珪不敢動彈。
慕容寶聽說老爹駕崩,慌忙退軍,至中山即位。這位草包登上皇帝之位,燕國國勢不判而知。同年(396)七月,魏王拓跋珪稱帝,改元皇始。
八月,拓跋珪親率四十萬大軍伐燕。魏軍南出馬邑,絡繹兩千餘裏,鼓行前進,民屋皆震。轉年二月,拓跋珪敗燕國冀州剌史慕容鳳,進至信都。這一來,嚇得幕容寶把家裏的珍寶全部拿出來招募兵士抵禦。
公元397年2月下旬,拓跋珪紮營於巨鹿,晚間,忽然被慕容寶的軍隊偷營成功,大火燒及行宮,這位魏帝來不及穿衣戴帽,光著腳丫子擊鼓招兵。天亮後,魏國將士緩過神來,列隊成行,以騎兵攻擊慕容寶軍隊,燕軍大敗,萬餘人被斬首,又有十二三萬將士逃入山中忽遇大風,凍餓而死。
慕容寶一路敗陣下來,中間子侄兄弟還相互攻殺,這位燕朝皇帝四處流浪,惶惶如喪家之犬,公元398年,他被自己的舅舅蘭汗誘殺於龍城。至此,後燕在北中國已不是北魏的對手了。不久,它又分裂為遼東的北燕和山東的南燕兩個小國,慕容氏至此一蹶不振。
公元399年,魏軍又大破高車三十多個部落,俘獲七萬軍人,得馬匹十多萬,牛羊一百四十多萬頭。魏國的衛王拓跋儀統三萬多騎橫行沙漠千餘裏,又破高車逃迸七個部落,俘二萬多人,五萬多匹馬,牛羊二十多萬頭。在以後的八九年中,北魏四處興兵,征伐不已,成為北方強國。
道武帝晚年的暴虐
道武帝拓跋珪晚年,常服食一種叫“寒食散”的補藥,其中礦物質的提成物對人體很有害,使得這位不到四十歲的皇帝屢屢病發,或數日不食,或數夜不睡,精神憂悶不安,有時,他整晚整晚地自言自語,好像對身旁別人看不見的鬼物說話。
白天上朝時,他又喜怒無常,追思朝臣舊惡前怨,大加殺害。見到大臣臉色有異,或呼吸不調,或言辭失措,就大叫而起,親自毆打致死在大殿之上,屍體都一字排開擺放於天安殿前。
這一來,朝野人心騷動,各懷憂懼。
拓跋珪年青時,在賀蘭部見到自己母親賀太後的妹妹很漂亮,就對母親說明心意,要娶小姨為妻(拓跋珪部起自沙漠,禮儀人倫不同於漢族)。當時賀蘭太後堅決答道:“不行!我這個妹妹太過於漂亮了,必有不善不吉的兆頭。而且她已經嫁人了,不能奪搶別人的妻子。”拓跋珪秘密派人殺掉賀蘭氏的丈夫,納之為妃,生下清河王拓跋紹。
拓跋紹自小就凶狠無賴,喜歡打劫行人,剝光人家的衣服取樂,又常常殺豬剁狗,荒悖無常。拓跋珪很生氣,曾經把他頭朝下吊在井裏,垂死之時才放他出來。
公元409年的某一天,性情無常的拓跋珪公然大罵賀蘭妃,把她關在宮裏,要殺掉她。賀蘭妃派人向兒子拓跋紹求救。當時這位小王爺才十六歲,凶猛性格酷似其父,夜裏與宦官宮人密謀,跳過宮牆,衝入天安殿。周圍侍者驚呼“有賊”,拓跋珪四處摸索半天也找不到弓刀,被衝進來的逆子拓跋紹一刀殺死,時年三十九歲。
拓跋鮮卑,在道武帝拓跋珪之前,確實是鮮卑種群中文化落後的一支。行軍作戰,拓跋部均是以部落組織為單位,即軍事部落形式。北魏登國九年(394),拓跋鮮卑內部才采取類似漢人屯田製的“分土定居”。隨著道武帝四出征討的節節勝利,大部慕容鮮卑、中原漢人、“高麗雜虜”等等各族人民均被北魏遷至塞上,“給以耕牛,計口授田”,為拓跋鮮卑軍隊提供兵源以及軍糧。
漸漸地,拓跋鮮卑從氏族形態轉變為地域形態,日益仿效中原漢族政權形式,奴隸製形式慢慢轉化,軍事貴族也漸漸成為漢地郡縣製的統治類型(也就是國內一直延用的“封建製”說法。其實,“封建製”一詞極其不準確,自秦以後中國社會各王朝一直是以“郡縣製”為統治樣本,皇族、貴族即使有“封國”也是“食俸”而不“食邑”,對封地內人民沒有實際統治權。特別是在西漢“七國之亂”後,真正意義上的“封建製”在中國已經消亡)。
恰恰是拓跋鮮卑製度的“漢化”和兼收並蓄的靈活化,田租戶調日益成為拓跋北魏的主要統治形式,原來的鮮卑軍事貴族也都逐漸成為類似中原漢族的“大地主”,由此,奠定了日後赫赫大魏的強大的經濟、政治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