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帝劉義隆承繼其父劉裕一貫的治國之策,在東晉義熙土地的基礎上清理戶籍,下令免除百姓欠政府的“通租宿債”,又實行勸學、興農、招賢等一係列措施,廣大百姓得以休養生息,社會生產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史書記載:“三十年間,民庶蕃息,奉上供徭,止於歲賦。晨出暮歸,自事而已……民有所係,吏無苟得。家給人足。……凡百戶之鄉,有市之邑,歌謠舞蹈,觸處成群,蓋宋世之極盛也。”可以肯定地講,元嘉之世(424-453)是南北朝時期南方國力最為強盛、人民最為安居樂業的曆史時期。
探究此段曆史,綜合《南史》、《北史》、《資治通鑒》等紀、傳、編年史書,林林總總,其中多有中國曆史知名的文人武將,都生活於元嘉時代,雖然他們的下場幾乎都逃不出“悲劇”二字,但借助他們飛揚的風采和瑰麗的辭章,足以昭彰元嘉之世的人傑地靈,群星璀燦。
謝靈運:東晉名將謝玄之孫,襲封康樂公。劉宋建立,降爵為康樂侯。由於和廬陵王劉義真關係近密,被徐羨之等大臣出放為永嘉太守。
文帝繼位後,很欣賞他的才華,升任侍中。謝靈運自以為士族名家,覺得應參予機要政務,但文帝隻是欣賞他的文才,僅在侍宴時與他賞談義理文理而已。謝靈運心中不平,文人輕狂秉性發作,常常稱病不上朝值班,在家裏大修園圃,出外遊玩,十天半月也不告假上表,日以繼夜,遊娛宴樂。元嘉五年,被禦史彈劾免官。
謝靈運世代名族,家業富饒,常常帶著數百門生故舊以及仆人遊山玩水,鑿山開湖,並發明後世稱為“謝公屐”的登山鞋。他在始寧南山率眾伐樹開道,一直到臨海,太守王琇驚駭不已,以為是一大幫山賊來劫掠,最後知道是謝靈運才安下心來。
此公又常侵奪百姓湖田,橫恣不已,被人彈劾,貶為臨川內史。
在臨川任上,謝靈運仍不改舊習,政府派人逮捕他,他竟然舉兵抵抗,兵敗後免死,被判長流廣州。本來文帝愛惜他的才華,隻想免其官職,可文帝之弟彭城王劉義康堅決要降罪於他。
到廣州後,謝靈運與故舊又想造反,終被文帝下詔斬首。
謝靈運的詩雖然仍舊不脫玄言詩的影子,但極大開拓和豐富了詩歌的意境,山水詩從此成為中國一大詩歌流派。但是,謝詩罕有通篇全佳者,每首詩終篇處總是以浮淺的所謂悟道之語作為結束,讓人有“狗尾續貂”之感。但觀其詩篇,極貌寫物,殫精求新,仍不乏清新名句:“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登池上樓》);“野曠沙岸淨,天高秋月明”(《初去郡》);“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歲暮》),等等。
劉義慶:文帝堂兄,襲封臨川王,比文帝大五歲,曾多年擔任輔國將軍、尚書令、秘書監等要職,史書記載他“性簡素,寡嗜欲,愛好文義”,招集了許多文人雅士在幕下。
元嘉十七年,文帝的親弟弟劉義康被貶逐,他幸虧沒有被牽涉到這一政治事件中,調任南兗州刺史,在手下文士的協助下完成了中國文學史上一部重要的作品:《世說新語》。內容分為“德行”、“言語”、“政事”、“文學”等三十六類,每類收有苦幹則,全書一千多則,開創了“誌人筆記小說”的先河。
《世說新語》善用對照、比喻、誇張及白描等文學手法,佳句多多,典故不俗,後人對“魏晉風度”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得益於這部著作,尤其是摹劃人物,隻寥寥數語,精神麵貌便躍然紙上,誠為中華文學中的瑰寶奇葩。元嘉二十一年(444),劉義慶卒,時年四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