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玉抱著個包裹,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
她穿了一身素衣,頭上隻簪了個木釵,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她摸了摸身上,竟是一個銅板也湊不出來。
也是,她全部身家都押在太後壽禮上了,卻因為自己欲擒故縱、想著得寸進尺,白白丟了個與太後結善緣的機會。
她如今賣身契還捏在尚書大人的手裏,現在她被趕出王府,就徹底成了個沒身份的人。
這世道,若是沒身份或者證明不了身份的,大多就直接被當作奴隸了。
若是不想做奴隸......
她抬頭,望著眼前這座富麗堂皇的醉花樓。
它的屋簷上掛著一連串的牡丹花燈,門前的芙蓉柱子十分豔麗,就連地上的石磚都刻了約莫是水仙的花紋。
門前那幾位濃妝豔抹的姑娘,笑語盈盈的招攬著客人。
她們半開的花朵裙擺裹挾著雪白的肌膚,稍稍挪動幾步,纖細的小腿便若隱若現。
香幃風動花入樓,依依殘月下簾鉤。
秦樓楚館,最是風流。
門口的老鴇見念玉站著遲遲不走,身上又是一副落魄樣兒,便拖著富麗堂皇的長袍上前,
“姑娘莫不是遇到了難處,是想進這醉花樓麼?”
“我瞧著......姑娘還是有些姿色的,隻是不知願不願意放下身段來做個鴇兒?”
鴇鳥無雄性,皆是雌性,它們繁衍後代可以和任何鳥類繁衍。
人們將妓青樓裏的女子稱作鴇兒,便是人盡可夫的蔑稱。
念玉自嘲的笑了笑,“到頭來,竟還不如做個卑賤的妾呢。”
她在醉花樓前又停留了半晌,最終還是往另一家店走去。
這是一家很特別的店。
其他鋪子做生意,恨不得把門檻設得越低越好。
可這家卻把門檻設的高高的,念玉這身高估計要努力踮起腳、舉起手才能夠到櫃台。
如此,裏麵的掌櫃便瞧不見外人是什麼模樣——
“我不見你疾苦,你勿勸我大度。”
念玉知道,那是當鋪。
她抿了抿嘴,又望了望手裏的包裹。
若是不當,她如今怎麼活下去還是個問題。
若是當了,她恐怕再也沒有翻身出頭之日了。
“掌櫃的,麻煩您幫我瞧瞧,這包裹裏的東西值幾個價?”
上頭的掌櫃還沒碰到包裹,念玉就把包裹立馬縮回去了。
“怎的,不讓我瞧東西,還讓我估價?”
“你是當與不當,還請給個準話。”
念玉一狠心,搖搖頭,“不當了!”
她轉頭想走,就與人撞了個滿懷。
“嘶——”
念玉本來就被打了十五大板,才被逐出府去。如今身上本就疼的厲害,現在被這麼一撞,更是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對不住了。”
“無妨。”
這個聲音......怎麼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