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路上小心點兒。’店掌櫃衝她點頭微笑,目送著蘇韻涵的身影融入熱鬧的人群之中。唉,店掌櫃歎了口氣。多好的孩子呀,若不是她的母親在生她之後離世父親因思妻而死,她也不會被認定是災星下凡。明明應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偏偏要被那對無良的蘇家人逼著四處跑商。真是天不憐人呀!店掌櫃再次歎氣,回櫃台裏開始整理送來的玉器首飾。
回蘇州的路坎坷難走,蘇韻涵背著包袱一路疾走,明明渴的要命也不敢用存入衣袖內囊的銀票買水買糧。若是用了這錢,哪怕是一錢也得被大娘好生教訓一番。途徑小溪,蘇韻涵彎腰用手舀了幾口水解了口渴。她見天色越來越暗,也顧不得行路禁忌,專走那些崎嶇的小路,終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行至一間破舊的土地廟內。
廟裏除了滿地的幹草便是塌落而下的橫梁,土地公的塑像已經從奉案上倒了下來,似是不願再看這紅塵的糜敗之事。廟的四周結滿了蜘蛛網,偶爾還能聽見老鼠在破碎的瓦罐裏尋食的吱叫聲。暴雨隨即而至,雨滴打在廟外的樹上發出噠噠的聲響,偶爾有風吹過,把外頭傾瀉的暴雨刮進廟裏,滴落在蘇韻涵的白衫底擺。
可真冷。蘇韻涵取出包袱裏的薄毯披於身上,她的雙手互搓著,好通過摩擦讓她的手不再冰冷。望著外頭不曾有半點兒減弱風頭的暴雨,蘇韻涵抱著膝蓋眼巴巴的瞧著那些苦命的樹葉被雨滴打落在地。
那般的苦命,正如她的命苦。
明明是蘇家的二小姐,偏偏淪落到被那對兒母子欺負的份兒。為何娘親未把我生做男胎呢?至少我還可進京科考,偏偏娘親將我生做女兒身,就算飽讀詩書那又當如何?蘇韻涵心裏有怨,即便是怨她也不曾做出對不起良心的舉動。她還記得先生教課前對她說的:‘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你秉性純良,莫要讓心裏的怨亂了心智。’
秉性純良,隻怕未必是好事。蘇韻涵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薄毯,隻覺得又有風吹襲而來,待她再睜開眼睛,卻見自雨中緩緩走來一女子。這般暴雨,那女子仍能鎮定自若的保持媚人的步調,她穿著白色的輕紗薄裙,身上的衣料早被雨水完全浸濕,若隱若現的露出那玲瓏如玉的軀體。
真美,世間真有這等貌美的女子嗎?同為女子,我竟不知和她差了多少。蘇韻涵心生自卑,正要轉頭移開視線之時卻發現她那雙勾人的眸子似正含笑望著自己。‘官人,奴家行路途中被雨淋濕,如今也隻得在這破廟之內躲雨休息。官人,奴家冷得很呢!’那女子開口,竟也是柔媚至極的聲音。虧得蘇韻涵是如假包換的女子,若是換了他人,恐怕早就把持不住這等妖冶誘惑。
‘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就披上我這薄毯吧,我身上並未帶火折子,也隻能將就著在此避避風躲躲雨。’蘇韻涵起身,將身上的薄毯搭在她看似濕透的身上,搓著手坐於另一處幹草上頭。
竟是女子?那女子玩味的笑著,剛才蘇韻涵靠近她時她清楚的聞到對方身上的少女芬芳,加之那玉頸處並未有凸起的喉結,定是女子無疑。
那唇,未塗胭脂卻也這般紅豔呢。
女子目光落在蘇韻涵的紅唇之上,似對它起了興趣。也罷,不是男子豈不更好?就當換個口味兒,這般唇紅齒白的清秀女子,實在是少有的很呢。就連那身上的芬芳,又哪裏是那些個盡是欲意的肮髒男子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