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偃氏安瀾(1 / 3)

“您若是真的喜歡,為何不……”

“身不由己罷了。”偃安瀾往旁邊讓了一步,讓開了從船上下到岸上的路,讓男人從船上下來。

如果說偃安瀾的事情林裴知道七成,那南喻之知道的隻有三成,皇帝磕磕絆絆知道的可能有個兩成半,至於這位臨公,能知道的不過是不足半成,所以偃安瀾無意去同旁人解釋什麼。

“是老奴多言了。”看出了偃安瀾的不悅,臨安識趣的沒有再提。

“聽說你們以我的名義給七星閣下了請帖,怎麼樣見到人了嗎。”隨著引路的臨安前往了一處不是怎麼起眼的普通住宅,偃安瀾站在門口認真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拍了拍跟了自己一路的貓爪子印子,才施施然的抬步走了進去。

門內的青年臉色灰敗,頭發斑白,看上去便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那人坐在窗邊,窗戶卻是緊閉,投不進來的日光在窗欞縫隙中掙紮,被屋中的燭火逼退之後不甘心的從打開的房門中竄進去,身前擺放的是一張紙,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

偃宸並沒有回答偃安瀾的問話,其實也不用他回答。

“你涉險從京城來到這裏,自是不會是因為要來見本王一麵吧,宸皇。”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你選擇莫涵,是因為莫涵的武功足夠高,能一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你就能悄無聲息的來到千靈城。”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見到那個想把我拐到另一條水路的暗樁的時候。”偃宸轉過身,正視著偃安瀾,他需要一個解釋。

“明明他一年多了都安靜的當著一個船夫,為了不引起本王的注意,他一直都離後門有一定的距離,但是今日卻占據了距離岸邊最好的位置。”

“僅憑這一點?”

“當然還有其他的,你是知道的,本王會讀心。”

偃安瀾站在門口,一步都不想往那死氣沉沉的屋內走去,雖然他也喜歡在無人的屋裏呆著,但是絕對不是偃宸這種想要把自己送去墓室的氛圍。

“是了,你會讀心。”偃宸苦澀的笑了笑,他怎麼能不知偃安瀾那能堪稱神異的識人手段,因為懼怕,所以防備,將這個僅剩的親人越推越遠,自從察覺到他態度有異的時候,偃安瀾便再也沒有在他麵前提起過公事之外的事情。

“微臣見過宸皇陛下。”鼓足勇氣踏進房子裏的偃安瀾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將自己這一身被貓爪蹂躪過的衣裳鋪在地上,心裏在滴血,這地好髒,侍棋剛送來的緙絲錦袍。

跪在地上的青年身姿筆挺,偃宸低頭看著自己保養的十分好卻蒼白無力的手,在看看貼在地上那本當握劍的手,如今也是蒼白瘦弱,他還記得這雙手十二歲的時候,布滿繭子,雖然白皙,卻十分有力,而今……

偃安瀾離京前,聽聞他已經病到提茶壺都廢力的程度,這兩年看樣子是好了許多。

“你悔嗎?”偃宸由衷的問,縱使已經知道了答案,他卻一遍遍的詢問這個問題。

當然每次都能聽到堅定不移卻又落地有聲的回答:“不悔。”

“偃氏安瀾聽旨。”

偃安瀾垂下的目光掩藏住了自己複雜的目光,指尖在偃宸的目光下不安的蜷縮了兩下,他似乎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也似乎早知道,無論如何,他們二人都要走到現在的場景,等他的,是什麼呢?

偃安瀾不可置信的抬頭,這竟是打算一紙禪位。

“不可能。”不等偃宸反應,偃安瀾上去就把那封密旨搶到手中,逐字對過去之後才確定這是真的,但是那又如何,那布帛撕破的聲音是那麼的刺耳,偃宸有些震驚的看著偃安瀾的動作。

“你以為我拚了命的往上爬,就是為了這個?偃宸,你瞎,本王不瞎,本王若是想要你的位子,不會留到你給我做戲的這一天,那位子,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本王不稀罕。”

砰的一聲關上的門被推開,嚇得門口站著的兩人一貓一跳,偃安瀾撈起在臨安懷裏警惕的黑貓就走,一點也不管被他甩了臉色臉色難看的偃宸。

“瀾公子。”臨安喊了一聲頭也不回的偃安瀾,又看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偃宸,夾在這兄弟倆中間,臨安可是做了半輩子的調和,雖然沒什麼用,但是兩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麵,但是此時他有預感無論他做什麼,都沒有用處。

“自古聖賢治國,有功於國,得信於民,方得始終,他會是一個好皇帝。”偃宸把一杯水倒在被撕裂的布帛之上,其上的字跡在水漫過之後就消失了無蹤,帝王臉上的表情陰沉,似乎是被駁了臉麵的不悅。

“他現在年輕,有著少年意氣,重情重義,對於名利不曾放在心上,但他到了我這個年紀,心態發生轉變,會想起,我和他之間隔著血海深仇,會想起,他曾經也意氣風發過。”

臨安收拾起空無一物的布帛,低著頭沒有說話,在兄弟二人鬥智鬥勇中,一直吃癟的都是皇帝,但是偃宸卻對此樂此不疲。

偃宸的疑心病一直很重,從很早之前就一直這樣了,但是他又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所以才沒有發生什麼亂殺無辜的事情發生,但是臨安知道,其實不是偃宸太過理智,而是偃安瀾一直吊著他的理智,若是沒了偃安瀾,偃宸隻可能是個暴君,絕對不是一個明君,甚至被很多人評為天生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