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出口其實也沒有自己想象中艱難,偃宸幾乎是渾身的力氣散盡一般將渾身的重量放在身下的椅子之上,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偃安瀾輕輕抬手阻止了提著藥箱而來的林裴。
“朕這輩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南術預料之中,好比死在最愛的人手裏,害死最愛的人,好比決定舍棄素心,好比被前朝後宮牽製。”
“命運?”
撥弄著懷裏的貓咪,偃安瀾反問。
“是啊,命運。”
“我知道你不信,但有時候卻不得不信。”偃宸悵然,他可是沒有南術的魄力,以身入局,換的旁人的一線生機。
少年時的他也意氣風發,野心勃勃,妄圖做一番偉業,但是南術卻告訴他沒有偃言你什麼也做不了,於是他剝奪了偃言的名字,剝奪了偃言的身份,讓他成為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影子,讓他成為了來曆不明的野種,但種種行為卻都無法遮掩皓月的光輝。
偃宸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太陽,像是要醉倒在這溫柔的日光之下。
“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想殺了你卻不敢。”偃宸屈起手肘看著自己手上的筆繭,輕輕的握了握,想要握住那虛無縹緲的權利,又想握住那轉瞬即逝的溫情。
“父皇說,南術乃世間第一,她所預測的從未曾失誤,那一場京都地動打響了少年術士的名聲,數萬人無一受傷,父皇便對她推崇備至,以至於我也將她的言語奉為圭臬,真的假的?我分不清楚,但是她說我會成為暴君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我不敢殺你,殺了你淩將會落敗在我手中,這十幾年了我也看的通透,她說的,是真的。”
偃安瀾倒是覺得沒什麼,南術所說的一切不過是眾多可能中的一個,但是對於徐徐講述的偃宸,偃安瀾也沒有出聲打斷,隻是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不是很好。
這邊氣氛僵硬,另一邊的皇宮中扮演皇帝的暗衛的臉都快扭曲下來了,這梅貴妃不知道是該說她有腦子還是該說她無腦子,真就仗著寵愛無所顧忌了不是?
他算是知道皇帝屢屢找武將的茬是為什麼了,這皇貴妃擱這套娃呢?
一會兒讓自己的女兒去和林將軍接觸,一會兒自己跑去同偃素心嘮嘮嗑,時不時的往王府跑,說是憐惜小太子和公主失去母親,一會兒把二人召進宮折騰,見人家不理她,不踏出王府半步,又來陛下這裏吹吹枕邊風。
“陛下,妾憐惜素心那孩子,陛下也知,怡心同素心年歲相仿,妾看到怡兒就想到了沒了母親的素心,妾想把她接到身邊照顧。”豔麗張揚的女子撚著帕子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嬌嬌怯怯看了一眼皇帝,暗衛隻覺得自己脖子上的腦袋岌岌可危,這可是皇帝的寵妃,不動聲色的向後縮了縮,拿起一旁的折子裝作跟認真的模樣。
但是入目的便是看到李絳君因為前些日子在鬧市和元蘭大打出手而被人半夜拖進暗巷裏被人趁著夜色暴打了一頓,今日因為儀容不得體而告假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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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上朝沒事就看他們這些暗衛給他遞上來的各種八卦嗎?還特意用奏章的模樣偽裝了一番?所以皇帝坐在朝堂上一本正經的看著這些小道消息,真的不怕失聲笑出來嗎?
果然,師傅說的有這麼個皇帝早晚國家要被敗個精光是真的。
“陛下~”
不得不說暗衛養氣的功夫著實到家,聽著這一波三折的聲音他的雞皮疙瘩都要抖落一地了,但是臉上還端著深沉的表情。
若不是知道這梅貴妃來之前還在宮中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他估計就要被這位嬌嬌怯怯的模樣給騙了過去。
“瀾王就快要回來了,他素來不喜同人往來,府中的人自是以他的命令為主,想來素心是在府中學規矩,你也知道,朕前些日子和那姐弟二人鬧的不太愉快。”
首領說過,遇事不決,就把瀾王拉出來溜溜,這前朝後宮,親的俱的都得掂量著辦,果不其然,把瀾王搬出來後,梅貴妃的臉色沉了沉,便在沒有提什麼把皇女接到身邊的言語。
“咳咳……”看著手中的折子,暗衛險些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倒是多年的功夫硬生生的給憋回去了,以袖掩唇咳嗽了幾聲才將那被驚掉的下巴默默的推回去。
看看這都是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
說起來還是同李絳君有些關係,李絳君的父兄都是守邊將軍,偃安瀾拉扯起嘯鐵軍前那三十萬虎軍就是邊疆最後的防線,隻是後來皇帝昏庸將家國險些敗落,這李家雖是世家但家風清正,從沒有出現過什麼欺壓百姓一說,與一些世家不同。
隻是這李家一門四人,父親是鎮遠侯,從小到大都在軍中長大,後來南征北戰的時候和偃安瀾成為忘年交,後戰爭激烈起來之後,偃安瀾和鎮遠侯更是一文一武打的對方潰不成軍。
而李絳君同兩個哥哥不同,他上還有一個姐姐,四個孩子兩個母親,姐姐李柔潼和李絳君乃是鎮遠侯繼室所生,但同姐姐那武將般的脾性不同,他就是一個脾氣大些的讀書人,好在鎮遠侯留下的人夠護著這個招貓逗狗的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