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誰是計小姐
這是一個寧靜的夜晚。
已是隆冬時節的北京，經常有西北風光顧，雖然給京城帶來了寒冷，但是，卻吹走了陰霾。白天，碧空如洗，和煦的陽光灑滿大地;夜晚，湛藍湛藍的夜空是那樣的清澈透明，清晰得使人伸手可得。在西南天邊掛著一輪彎月，散發著清冷的光。稀疏的星星，堅守在天體上的位置，隨著天體在運動著，不時地眨著眼睛，似乎在俯視著地球上的人們，是怎樣度過這美好月夜的。
奔波了一天的人們，在月光的沐浴下，隨著鼾聲進入了夢鄉。然而，共和國的衛士們卻在為偵破工作而繼續忙碌著。
在偵查處大院後邊的一個房間裏，燈光特別明亮。邢剛披著大衣，緊皺眉頭，正在聚精會神地審閱著這幾天來偵查員們調查出來的沈宅幾個女性的材料。盡管這些材料，由於受條件限製是那樣的不完整和支離破碎。
誰是計小姐--計愛琳嗎?
他用排除法來審視著沈宅的幾個女性。
15歲的計雪玲和七旬的王蕙敏老太太絕對不是“計小姐”!邢剛心裏想著。
柯雲亭係南方水鄉女子，因喪夫來京，居住不到半年，柔弱老實，沒有活動能力，她也不是敵台稱的“計小姐”!
從材料上看，32歲的計燕梅也不像是“計小姐”，因她常年做家務，又有子女拖累，她能跑到天津去取款嗎?似乎不可能。據調查來的材料表明，計燕梅在1937年北平爆發的“一二?九”學潮中，反對外侮侵略，抵製日貨，表現很出色。結婚後一直在家，幾乎與社會上的人沒有什麼聯係!
計燕梅結婚後，便皈依了天主教，她和其母王蕙敏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
計燕梅也不像敵台稱的計小姐!邢剛作出判斷。
計燕梅也這樣被排除了。
剩下的就是計燕楠，這個女人時年29歲，長的天生麗質，嫵媚動人。青年人、中年人有事沒事都喜歡和她說上幾句話。然而，計燕楠的婚姻卻十分不順當。1947年她曾和國民黨天津警備區司令部一名軍官結婚，不知何故，兩人不到半年就離異分開，計燕楠回到北平同母親一起生活。
過了一段時間，經姐夫沈伯乾介紹，計燕楠和一個商界的王某結婚。因中國大陸多年戰事頻頻，社會動蕩不安，找個商界人似乎穩當一些，因為她的父親原來也是商人，對商人有一種不解的情感。然而，“苦命女偏遇薄情郎”，計燕楠和王某婚後去杭州度蜜月，還不到一個月，二人又分道揚鑣。王南下，計燕楠又回到北平，隨母親一起搬到其姐計燕梅家中居住。
這個女人活動能力強，來往關係又複雜，她會不會是敵台稱的“計小姐”呢?
總之，這個人太可疑了!
屋子裏的爐火正旺，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邢剛站起身，披上棉大衣，站在窗前凝望著窗外的寧靜的融融月夜。腦海裏被諸多問號塞滿，到底誰是計小姐呢?
邢剛想到了案件的偵破，想到自己的職責，不覺一片愁雲掠過心頭，下一步工作應當怎樣去做?同誌們的話又在耳畔響起:“要把偵察工作做到沈宅去!”
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使他下意識地推開房門，來到院子裏。
院子裏異常寒冷，一股冷風迎麵撲來，邢剛不覺打了一個寒噤，他忙把披著的棉大衣穿好。他站在院子中間，抬頭望見一輪下弦月掛在天邊，發出戰栗、清冷的寒光。蒼穹廣袤深遠，夜空深邃莫測。此時，邢剛想起了宋詞中的兩句話:“清風朗月多遐思，行雲流水滌煩惱”，他又仿佛看到了敵台發出的電波，像星星似的閃著狡黠的眼睛，由城區一隅，飛向天空，飛越台灣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