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剛這幾天有點感冒。他從院子裏回到屋裏,又坐在辦公桌前,大概是溫差的原因,他不住地咳嗽起來,咳嗽得麵紅耳赤,前俯後仰,正當他要去摸自己的缸子倒水時,他摸到了一隻溫柔的手和一杯熱水。他抬頭一看,王芸已站在他的前麵。
邢剛驚異地望著王芸:“王芸,是你?”
王芸目光溫柔地望著邢剛:“怎麼啦,感冒了吧?”
邢剛看著年齡比自己僅小三歲的王芸,心裏非常感激這位小妹妹。自從組建偵查處以來,兩個人就在一個科室,雖然兩人有不同的工作經曆,但對一些問題的看法,尤其對案件偵破的看法,兩人有時有驚人的一致。在案件偵破中,邢剛想到的,王芸就想到了,有時邢剛想不到的,王芸也想到了,邢剛把王芸看作自己的得力助手。在偵破潛伏台案件中,王芸提出不少真知灼見,令邢剛非常佩服。
王芸是河南人,原名叫王彩茹。她的家是當地有名的大地主。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以後,全民抗擊日寇的大潮使當時還是學生的王芸再也坐不住了。她衝破父親設置的種種藩籬和障礙,深夜跳牆逃出家門和同學們一起投筆從戎,當上了一名八路軍戰士,後隨部隊開赴抗日前線。
後來,由組織指派,利用關係打入張蔭梧所屬的“河北民軍”內部從事情報工作,此時,她改名王芸,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很快得到張陰梧的信任。當時,張蔭梧在河北的博野縣搞鄉村自治,並在原來的“四存小學”的基礎上,擴建了一所亦農、亦軍、亦學的“四存中學”,王芸為該校的教務主任。
所有這一切,使邢剛在心目中對王芸平添幾分敬意。
在王芸眼裏,邢剛是她的大哥哥,自從組建偵查處兩人就在一起,就非常能說得來。邢剛出生在河北的一個農民家裏。1944年,日本帝國主義對冀中軍民進行瘋狂大掃蕩,他的父親、母親和年僅十歲的妹妹都慘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隻有他逃過一劫。實際上,邢剛是個孤兒,多年來沒有享受過母愛。在這點上,女人的心是細膩的。王芸也覺得,應當在生活上好好照顧他,工作上也要支持他。
王芸是個女人,而且是個26歲的大齡女子,時間長了,對邢剛在感情上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但她不敢多想,更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把自己對邢剛的感情赤裸裸地表達出來。因為她聽同誌們說,邢剛在延安時也認識一位非常漂亮的八路軍戰士。她叫黃英,相處兩年,感情甚篤,因當時兩人年齡尚小,商定等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後,再考慮結婚。沒有想到的事,這個女孩從延安去晉察冀地區執行任務時,被日本飛機炸成重傷,後搶救無效,壯烈犧牲!噩耗傳來,邢剛痛哭不已。以後,邢剛每有餘暇,總是拿出黃英分別時送給他的照片看,讀一照片背麵的一首詩:
時光荏苒逝,
情誼似海深,
此去與君別,
相聚知何時。
邢剛至今把黃英的照片放在自己貼身的口袋裏,從那時起,就關閉了這扇感情的大門。誰要給他介紹對象,他就把臉一沉,好幾天不理睬人家。
王芸不願意觸痛他的心,她覺得如果把自己的感情直白地表達給邢剛,未免太早,也不合時宜!
邢剛的咳嗽穩定下來,他喝了幾口王芸給他遞過來的熱水,用手帕擦了擦自己憋得通紅的臉,他擺了擺手,示意王芸坐下,便說:“王芸,你來得正好,你和小於調查來的材料,我已經看了,沈宅的幾個女性,誰是敵台稱的‘計小姐’?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從目前調查的材料和我們掌握的一些情況來看,計燕楠可疑性比較大。但我覺得,我們調查的情況太膚淺了,我們隻是聽聽街道積極分子反映的一些情況。說計燕楠是‘計小姐’,必須有過硬的證據才行,比如:看見她去天津取彙款去了,或者從香港來人與她聯係了等等,這些我們都沒有掌握。就是計燕楠兩次結婚而又離異的原因是什麼,這兩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去向如何,都需要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