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把時間空出來，小王費了很大力氣才把七月下旬的畫展提前到了六月中，趕畫、送畫、布展忙得不可開交。
最新個展的主題叫《歸來》，飛鳥還巢、雲落山林，大海伸出雙手擁抱孤寂的島嶼，風一樣的男孩捧著一潭靜湖刮過春夏秋冬沉入另一個男孩旖旎的眼底。
如果，這世上的生活於我有一萬種假設，無論幸福與否，我依然會在這裏，等你歸來。
畫展開在之前高級編輯提過的私人美術館，白石如玉，鬆柏蒼勁，幹淨出塵不藏一絲人間煙火，這樣的地方自然遠離市區，出了五環還要再走一段兒高速。
展覽前兩天，小王送去了最後一批畫。滿心歡喜能早點兒回家陪顧麥，根本沒注意到後麵不遠不近跟了他一路的車，等到他要下高速發現不對勁的時候，那輛車正加速朝他衝過來。
王澄蘇反應快，為了躲開嚴重的追尾，心一橫往護欄撞去，給後麵失控的車生生讓開一條路，結果還是被結結實實蹭了一下，車頭調了方向。
好在氣囊彈得夠及時，小王額頭撞個大包已經算不幸中的萬幸。
由於這件事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小王還去公安局做了筆錄，一直忙活到晚上九點多。
受理他案件的警察看見他紅腫的額頭勸他最好去醫院做個全麵的檢查。小王滿口答應，出了門卻直奔機場，因為他要趕最後一班回家的飛機。
小王怕顧麥擔心，避重就輕地簡單解釋了一下額頭上的傷，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在了護欄上。可顧麥看見小王白皙額頭上觸目驚心的紅腫，還是嚇的心顫，連夜就要帶他去醫院。
“哥，別折騰了，明天我自己去就行。”小王一把拉住急著換衣服要帶他出門的人。
“這怎麼行？！多疼啊！王澄蘇你…”顧麥急的眼眶都紅了。
“那你親親這裏就不疼了。”王澄蘇撒嬌地搖了搖顧麥的手臂，貓抓似的，撓在顧麥道心尖上。
“再說，哥，你看啊，大半夜專家什麼的都下班了，咱們去了也是白去。我這個又不急。”
顧麥拗不過王澄蘇，又覺得他說話在理，思來想去隻好囑咐小王明天一定要好好檢查，有問題及時彙報。
王澄蘇不覺得是什麼大事，點頭如搗蒜。
無需再提醒，顧麥冰涼的嘴唇就直接捉住了男孩額頭上疼痛的源頭，直衝太陽穴一波一波的撞擊感，在名為“愛”的化學反應裏短暫地得到了緩解。
“哥，你再親親吧，真的有效。”
***
原本顧麥要和王澄蘇一起出席畫展開幕式的，結果臨出家門被通知要回公司開會。顧麥知道，王澄蘇為了遷就他特意照他的時間表挑的休息日，自己怎麼能在這麼重要的時刻掉鏈子？！
但小王卻表現得特別大度，他說：“哥你去吧，開完會再來找我。”
顧麥沒動，遲疑地看了看他的頭，小王立馬心領神會，“不是說了嘛，隻是普通的皮外傷。檢查報告你都看過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嗯，那我開完會就馬上去找你。”顧麥抬手揉亂了男孩的頭發。
王澄蘇彎起嘴角回應了一對小括號。
開幕式來的人很多，王澄蘇沒有發言， 他說，他想說的，都在畫裏，大家看到什麼就是什麼。
匆匆露了一麵，連跟熟悉的朋友都沒聊幾句就走了。因為他必須要抓緊時間弄清楚一件事。
明明才分開幾個小時，顧麥再看到王澄蘇覺得他身上包裹著前所未有的疲憊，眼神幽寂，猶如烏雲遮蔽的夜空。
“王澄蘇，今天是不是很累？”出租車上，顧麥握住王澄蘇微涼的手，麻煩司機把空調溫度調高。
“嗯，今天來了好多人啊！感覺一年的話都在今天說完了。”小王把頭歪在顧麥肩上閉著眼有氣無力地抱怨。
顧麥心疼道：“那你還來接我幹嘛，把地址發給我，我又不是找不到。”
“可是我想你啊，一分也不想等。”王澄蘇語氣平淡地補充：“要不，哥，明天我再帶你去吧，今天人多，萬一還有朋友沒走見了你一定會把你灌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