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感受過幸福是什麼樣的,可是誰不渴望呢,於是聽了我媽那句話,想自己去找一找,她說飛來飛去幸福,我就要試一試,到底她理解的幸福是什麼感覺。”

“當初拿到這枚單飛勳章的時候,我特別高興,就像手裏攥著能打開幸福的鑰匙,隻要我繼續往前走,就能感受到幸福是什麼樣。”

“可是,在那之後,我依然沒有感覺到,其實我早都不抱什麼希望了,但還好你來了。”

“讓我覺得幸福的,不是它,不是飛行,更不是別人眼中體麵的工作,是你,王澄蘇。”

顧麥捉住王澄蘇停在桌麵上的手,汗涔涔地覆在上麵,“所以,王澄蘇,你從來都不是我的麻煩,隻有你才能讓我感受到幸福,無論以後會怎麼樣,你都一定要相信我,記得我今天說的話。”

***

王澄蘇生日一過就把顧麥拉回海口,開始催他快回去上班,顧麥縱然心裏有一萬個不放心,也隻能咽回肚子裏,怕自己反應過度讓男孩起疑心。

導盲犬因為是律師從其他機構借的不能帶到海口來,顧麥想再買條狗給小王,可小王卻說算了,本來顧麥照顧他一個就夠麻煩了,再加上一條剛出生不久的小狗一定吃不消,等自己眼睛好了再養。

生活又回歸了平淡,王澄蘇已經很久沒畫過畫了,顧麥說他的眼睛還在恢複中,盡量要少用,畫畫的事兒還是等眼睛再好一些。小王雖然聽話的滿口答應,但心癢、手也癢。而且他之前騙顧麥出國交流的事兒並非空穴來風,確實有外國的策展人跟他約過畫。那個時候小王的眼睛還沒出問題,自然沒推脫。

眼看著離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即使看不清線條和細節,小王還是想借著霧蒙蒙的光亮試一試。於是趁顧麥出門工作,就偷偷把自己關在畫室裏。找不準下筆的方位,他就用手丈量,一幅畫,單是找手感的草稿就練了5、6張,結果也基本上是沮喪收場,因為他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畫的都是什麼鬼。

小王的這些“小動作”顧麥當然心裏清楚,他看見過垃圾桶裏被王澄蘇扯爛的畫紙,所以一直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幫助他的男孩,怕不小心會增加小王心底的挫敗感。

然而,這天顧麥的航班延誤了幾個小時,早上出門答應男孩晚上回來要做好吃的,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無奈之下,隻好幫小王叫外賣。

小王倒是習以為常,等顧麥深夜回來像平時一樣,接過他手裏的登機箱,再給他一個擁抱。可顧麥卻發現男孩衣服上有幾處斑斑點點的血跡,當即眉頭一皺,開始從頭到腳顯微鏡一樣的掃視小王,最後把目光定在了男孩貼著創可貼的左手食指上。

他不由自主用力拉起了王澄蘇的手腕,語氣裏滿是焦急和心疼地問:“怎麼弄的?”

王澄蘇低下頭,眼神閃躲,心虛道:“今天削鉛筆,不小心弄的,沒事.....嘶....哥你幹嘛?”

不等王澄蘇把話說完,顧麥就把創可貼撕開,即使男孩表現得很克製,還是疼得呲牙咧嘴。一道很深的傷口橫亙在少年纖細發白的指節上,皮肉外翻還時不時滲著血,隻看一眼就讓顧麥心驚肉跳,仿佛傷口割在自己心上,血氣上湧。

“不疼?王澄蘇,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能隨便動刀這麼危險的東西?”

在王澄蘇的記憶裏,顧麥從來沒用這麼高八度的聲音吼過自己,霎時大腦一片空白,除了認錯什麼都不敢說,最後任由顧麥鐵青著一張臉抓著他去醫院。

原本小王覺得顧麥有些小題大做,這點兒小傷哪至於折騰到醫院去,可直到醫生給他縫了兩針,小王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心虛得大氣不敢出,就算疼得出汗也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隻是小王越是這樣,顧麥心裏就越難受,臉色也越難看,除了緊緊握著男孩沒受傷的那隻手,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跟小王說,整個人氣壓低的可怕。

其實,顧麥更多的是在跟自己置氣,更後怕,如果今天自己被迫在外過夜,王澄蘇手上的傷不知道要耽誤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