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顧麥暗暗在心裏跟自己較勁。他想到了很多如果，如果當年小王生日吃壞肚子自己能第一個發現，如果小王撞車第一時間能打給自己，是不是兩個人都能少走很多彎路。
他不想像小王媽媽說的那樣，讓自己的男孩在需要人的時候，隻有自己，連通電話和短信都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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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王澄蘇出車禍以後，就沒再回去看過爸媽，時間一長，小王媽媽就有點兒想兒子了，打來電話下最後通牒，勒令小王抽空帶著顧麥回去吃飯。
沒辦法，小王不能再推脫，隻好從命。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小王眼睛的事兒他一直串通顧麥瞞著，回家吃飯更少不了顧麥打掩護。
整頓飯吃得有驚無險，顧麥替王澄蘇忙前忙後，甚至小王撇撇嘴，顧麥都能立馬會意有所行動，讓小王的父母覺得自家兒子被寵上了天。
許久不見兒子，小王媽媽也開心地喝了兩杯。酒過三巡，已經微微有些醉了，拉著顧麥不停說話。
“小顧，我聽老王說，你申請去做模擬機教員了？”小王媽媽惋惜地問，“是不是因為當年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啊？都怪我以前太自私了，你對澄蘇這麼好，你們開心我就很知足了，所以你沒必要因為我之前那些話就不飛了.....”
聽了小王媽媽的話，顧麥瞬間醒酒了，緊張地瞥了一眼，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的王澄蘇，磕磕巴巴地答道：“不是，伯母，本來我也不太喜歡飛，延誤什麼的也浪費時間.......”
“可是那也不比飛來飛去痛快吧？”老王也不合時宜地插了句嘴。
“也沒什麼區別，我覺得。”
要不是顧麥知道王澄蘇看不清，他都覺得王澄蘇看他的眼神要把自己看穿了。
“嗯，你覺得好就好，反正多個教員證對你也沒壞處。對了，什麼時候正式轉過去啊？”老王並沒有察覺到小王的不對勁，繼續問。
“證剛下來沒幾天，要9月中旬了。”顧麥硬著頭皮回答。
出了小王家的門，顧麥忐忑地跟在王澄蘇身後，男孩剛剛飯桌上一臉要秋後算賬地表情簡直不要太明顯，搞得顧麥不敢上前去牽他的手。兩人在路燈下，一前一後隔著半米的距離。
可是當顧麥眼看著小王奔著路障快步走過去，還是伸手拽住了男孩的手臂，“慢點兒，前麵有路障，別磕著。”
男孩聞聲轉過頭看著他，不鹹不淡，話裏帶刺地說了句：“謝謝你，還知道告訴我。”
“.......對不起，王澄蘇，”顧麥垂著眼，往前邁了一步，縮短了兩人的距離，“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
“嗬？不是故意的？顧麥，我看你壓根兒就沒想告訴我。”王澄蘇氣極反笑，睫毛劇烈地抖動壓抑著眼底的情緒，被路燈投在麵頰上，如同一隻振翅的蝴蝶。
不得不說，小王生起氣來像隻發怒的獅子，威懾力十足，但顧麥畢竟年紀大，小獅子再有氣勢也還是小獅子，怎麼能任由著對方將了自己的軍。
“那王澄蘇，很多事你不是壓根兒也沒想告訴我麼？生病的時候、出車禍的時候，拿到診斷結果的時候，你非但不告訴我，你還騙我，我為什麼就一定都要告訴你？”
顧麥說的不疾不徐，卻讓王澄蘇張張嘴吐不出一個字。
論翻舊賬，顧麥的戰鬥力簡直一鳴驚人。
“……我是怕，影響你心情，耽誤你工作……你說過你隻會開飛機，熬到機長也不容易…不能因為我……”剛才還氣勢洶洶眼神淩厲的人像被釜底抽薪般失了底氣，支支吾吾語無倫次的說。
“那是以前了，王澄蘇。我現在不僅會開飛機，我還會愛你。”
顧麥說這話的時候沾沾自喜地跟個得了獎狀自誇的小朋友似的，接著他抓起王澄蘇的手，用指腹在微涼的手背上反複摩挲，繼續說，
“所以，以後有什麼事兒別再瞞我了，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愛很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