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發白,幾隻原先臥在礁石堆中的水鳥突然“阿阿”的叫了兩聲,洪七從腰間抽出他那根油綠的碧玉棒,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將那棒子在手裏轉了幾下便在沙灘上舞起來,我見他東掃一下西戳一下,時快時慢,全無章法,偏又精妙無比,叫人不知怎樣拆解才好,我心裏驚疑不定,難道這便是打狗棒法,難道我真的情場失意職場得意,洪七這就要把橫跨金宋兩國的第一民營集團丐幫托付給我?
舞完一遍,洪七一個收勢站住,扭頭問我,“你看我這套棒兒耍得怎麼樣?”
我沒想到他會問我,照實答道,“身法出招甚是巧妙,每有出其不意式,若在有強橫內力,隻怕勁力更好。”
洪七點點頭,說,“沒想到你也有點眼光,這打狗棒法與降龍十八掌是丐幫鎮幫之寶,說到底便是花子的兩樣拿手好戲,抓蛇打狗,曆代幫主口傳身教,這打狗棒法雖然精妙,卻不對我的路子,是以使將起來,不及那降龍十八掌來的順手,卻不是這棒法不如掌法了。”
說著向我伸出手來,說,“你們全真是玄門正宗,你且來探探我的內息。”我扭頭見歐陽鋒神色鄭重,不知想著什麼,起來走過去伸手按在洪七手腕上,隻覺他脈搏既淺又快,連普通人尚不如,直不該是個高手應有的樣子,再催動現在能運用的少許內力,隻覺空空蕩蕩,全無回應,不由臉上變色。
周圍幾隻水鳥又仆仆騰騰的飛起來,淡黃的晨光直灑下來,洪七收了手,說,“這兩日我連日逼毒,一開始隻是暢通無阻,隻道無礙,誰知自那毒液一淨,自身內力便也像是被化掉一般,別說聚不起真氣,今日幹脆便是無影無蹤。”說著抬頭衝歐陽鋒一笑,說,“好厲害的手段,隻是若我未失內力,這套棒法使將出來,你怕是不是對手吧?”
歐陽鋒歎了口氣,說,“不錯不錯,這路棒法著實了得,丐幫為天下第一幫,承傳百年,的確不得小窺。”
洪七冷笑一聲,說,“你說我借祖宗的光麼?你若如此高明,我現下便要將這棒法傳給這小家夥,你閉了眼別看吧。”
我一驚,剛想說洪幫主你表衝動,郭靖一定沒死的,帶人要飯這個重任我擔負不起啊,便聽洪七說,“你回去便速速到川湘找一個姓魯的叫花,他名叫有腳,是我幫中的四大長老之一,傳我的話,立他為第十九代幫主。”我聽了一愣,隨即鬆了口氣,還是我想太多了,丐幫怎麼說也是個大企業,洪七再怎麼不挑,黃蓉也算個武林名媛,我還是差遠了。
當下便要點頭答應,洪七卻一竹棒打在我肩膀上,他雖然內力盡失,但這一下著實巧妙,再來我也是力虛,隻被他一帶便跪在地上,聽他說,“隻還有一遭,有些不近人情,卻也沒有辦法,隻好委屈你發個毒誓,不得將這路棒法傳於除魯有腳之外第二人知道。”
我跪在地上,心中不耐,說,“洪幫主若要我傳這個口信,隻管交代便是,這棒法既然是不傳之秘,還是等幫主自己回去再傳給魯長老才好。”
洪七聽了一愣,笑道,“你不願發這個誓也不妨,想不到你還有這個倔脾氣,罷了,你答應我一聲就是了。”
我聽他這樣說,倒不好意思起來,反真跪在當地發了個誓,說了些不得好死啥的,才站起來,洪七點點頭,便站在原地將口訣一句句的說了出來,背得一段再演示幾招受這幾句理論指導的招式,我偷空瞅了一眼歐陽鋒,卻見他當真閉了眼,躺在那裏便如睡著了一般。
打狗棒法的口訣雖然淺顯易懂,洪七作為老師也比周伯通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但走位變化和招式之間,走的是“奇”和“巧”兩字決,其中難懂的地方實在是不少,我隻是不問,洪七便也叫我都先記下算了,直到日上中天,才叫我拿了所有瓦罐,和他一起去後麵樹林找些淡水食物。
洪七隨我在島上走了一圈,發現是個荒島時受到的打擊比我大多了,站在那裏直發愣,我把三個瓦罐都裝滿了水,邊盤算著怎麼搬回去,邊說,“這兩天東南風正急,要是這便動身的話,兩天內便能到陸地了。”
洪七聽了回頭看我,說,“不錯,我雖然內力盡失,腿卻沒斷,隻是那老毒物的傷卻是冒不得險。”
我聽了一愣,洪七你啥時候這麼為歐陽鋒著想了,便聽洪七說,“老毒物一向謹慎,現在我們三個便雖隻有他動不得,若是動上手,卻都不是他對手,嘿嘿,你當他稱一聲“西毒”是因為他會養蛇麼?”說著他伸了竹棒遠遠在我胸口虛點一下,說,“他那一下沒有殺你,你真當他是手下留情麼?他留著你還有用罷了,若是他行動無礙,你現在還有命麼?”
我默不作聲,隻見洪七用竹棒在地上撐了,說,“我跟他是八輩子的仇人,九百年的冤孽,見麵便是打架,現在這般有修養,必是安了壞心,想來是還不確定老叫花是不是真著了他的道,哼,倒是看得起我。我說要傳你打狗棒法不過是個由頭,你想辦法將他從船裏弄出來,盡快先走才是。”
我也是變了臉色,說,“我這便去殺了歐陽鋒。”
洪七聽了直笑,說,“便是現在,你又殺得了他了?”
我不做聲,歐陽鋒現在雖然不能動,但是功力不損,便看他點我一指又快又準,我便是現在去給他一木棍,也是被他四兩撥千斤的打在自己身上,當下隻說,“現在不下手,過兩三天便更沒有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