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
?他們?真心麵對我?
“那天晚上真是命中注定的他這種人碰上我注定我們兩個要死一個”
遊樂場不是個安靜談心的好地方特別是身邊還有這樣一個專門愛玩的人海盜船衝天炮雲霄飛車每樣都不想錯過一番話零零碎碎分成好幾段落足足說了兩個鍾頭如果不是最後忽然想到要看馬戲搞不好今天晚上都結束不了
“這隻是個胡編出來的故事沒有證據”海邊說邊鼓掌那魔術師胖乎乎的長得像個小醜技術卻不含糊表演一結束立刻全場掌聲雷動把兩人的語聲都淹沒“我也想過另一種結局比如有意製造車禍穿上對方的衣服檢查好證件以及其它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然後把車開到有車輛來往的地方讓它闖下路溝在自己身上澆些汽油引燃油箱靠著對摩托和汽油的經驗來把握分寸造成燒傷但不能真把自己燒死適當時候在雪地上滅火就此躺著等下一輛車過路……”他無奈地聳肩“不過我覺得這太荒唐根本不可能實現再說你也不是那種人讓你有意假扮成鬆還不如讓你割喉自盡”
這是事實如果存心假扮先前何必露線索自己揭穿自己一路假冒到底再過幾年連海也不能保證對鬆記憶無誤到時就算有山一樣多的疑點也一樣難以查清
“果然你最了解我當初我剛恢複記憶發現自己變成鬆差點一時衝動用刀把臉割爛”他伸個懶腰帳篷裏沒有暖氣冷到有點想睡覺而那表演雜技的美少女卻隻穿件緊身衣並不覺得冷“本來我以為鬆是個十全十美的人隻不過有點虛偽後來我真見到他才知道原來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再回來接觸到你們更覺得他很不幸靖美大概是他真正喜歡的女人但她卻喜歡你甚至還捉弄他……對了兩年前那個聖誕節到底靖美做了什麼”
“怎麼你知道兩年前聖誕節的事”海錯愕隨即明白是多此一問固然海自己沒透露靖美也不可能說但他曾見過活著的鬆可能那時鬆曾說過“沒多麼了不起是靖美突然想惡作劇約來一大批人準備聖誕節派對給鬆的電話裏卻故意讓他以為是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幽會在他來之前讓大家都躲起來她有十足把握剛剛見麵鬆就會對她表示親昵然後被當場起哄下不來台後來聽說出車禍她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最後打了個電話催他以至於他拚命想快些趕到派對才發生慘事”
“真是無聊的陷阱”他評價“我本來以為她多少有點喜歡他沒想到實際上根本相反”
“也並不完全她的確是喜歡他隻不過喜歡得有點複雜仿佛把他當成家長的化身又遵從又親切但又有一種遏製不住想要反叛的衝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把對家長的感情全部過繼到鬆身上了”
這些海早就看破隻是從未對靖美說過這也是項遺憾如果她聽到他這番話也許後來的故事都會改寫
以前沒有人是這樣了解她的
可惜海並不知道
“鬆喜歡靖美倒是非常真心的但很快就發現她經常對他撒謊捉弄他他不知道靖美說謊是一種怪癖以為她隻是把自己當成傻瓜或玩具漸漸也就開始對她感覺非常絕望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大概鬆也不至於落到後來那種地步”
“真是罪孽深重的女人”他笑著調侃大概是因為觸到了真心目光竟也開始遊移盯著台上噴火的壯漢其實眼裏什麼都沒看見“很像我媽媽不光臉長得像連性格都有些相似都喜歡折磨愛自己的人取樂卻為不愛自己的人難過隻不過愛靖美的人多一些”
“你喜歡靖美就因為她像你媽媽但她喜歡你可不是因為你像鬆她現在對你很真心總擔心你恢複記憶想起聖誕節那天的電話再從我這裏知道派對的真相她怕你會萬分生氣覺得自己就為她的一場鬧劇差點送命未免不值甚至可能會一怒之下離開她所以這幾天她總跟我糾纏不休不讓我對你說實話”海微笑剛才那個醜角的確學得很像卓別林可能隔近些就沒這麼精彩了“她這樣你還對她若即若離太壞了些”
“亂講我很喜歡她喜歡到不得了喜歡到完全不願離開”他抽抽鼻子“我常常都覺得一定是神跡讓她跟她有近乎完全一樣的麵孔另外附贈我媽媽永遠不會有的溫柔我這輩子不可能再碰到第二個像這樣的女性了”
海緩緩點頭
相信的確是的她歡笑她喜悅張開雙臂給一個擁抱諸般種種對他而言都意義非凡恍惚間她治愈傷痕失落的夢想已經成真
他沉醉其中舍不得醒來所以寧願冒險也要與她親近哪怕會被拆穿一樣在所不惜
然而她與“她”相似也就承接了他對“她”的一切情感眷戀愛慕以及懷疑和痛恨他越渴望被她喜愛就越不敢相信她的溫柔
報應不爽靖美用這樣扭曲的心去愛鬆也就該輪到他用同樣的心來愛她
“我差點真的對她認真了”他說言談間多了幾許落寞“我總是害怕萬一被她拋棄該怎麼辦”
“她不會的”海感歎“你這個傻子什麼都要懷疑靖美和惠惠你都不肯相信”
“但我沒懷疑過你”他一句話堵住他剩下的感慨“我知道你就算察覺了也決不會說出真相”
“為什麼這麼相信我”語氣裏透出無盡傷感自己或許比靖美多些可靠但絕對比不上惠惠的一半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最開始我自己都不明確自己會做什麼”
“這還不簡單你根本找不到可以說實話的人”他不假思索地解答疑惑“我私下見過惠惠兩次憑她的直覺現在該隱約猜到真相了但卻毫無動作可見她肯定是向著我的靖美當然不會跟惠惠同樣反應你想囉她單從外部看這事情什麼樣子我們是多年老友車禍現場有你的手表橫看豎看你和我都像是同謀如果我再有意瞎掰問題更嚴重搞不好一個激動她跑去報警到時我們兩個都要倒黴”
“無聊”海的聲音沉下去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跟心理盼望的答案相差未免太遠一時掩不住希望落空的失意
“那好咱們說個有聊的”他雙手合十“兩年前聖誕平安夜的故事你明明知道還有很多枝節卻故意不提其實何必呢我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差點身受其害”
海無言驚愕地張大眼睛
“我說了是‘差點’隻是‘差點’”他明白海的意思不由有幾分羞赧“那天晚上真是命中注定的他這種人碰上我注定我們兩個要死一個”
?那年那天?
?撕毀天使的雙翅?
……耳鳴中聽到無邊的寂靜是何年何月野狗被放逐狂風中變成黑夜之狼落難的小公主在光團中朝這邊凝望孤身一人卻仍無所畏懼
是從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樣子是那裏做錯了所以才失去所有可不可以笑一笑不愛我嗎始終隻有我陪著你不曾離開不曾背叛為什麼你仍然愛他們不愛我呢
那仿佛是時光停止的刹那鵝毛大雪裏他看到威那樣削瘦的身軀那樣蒼白的臉卷著狂風而來天使雙翅在背後燃燒血一樣鮮紅慢慢回身隔著車窗向這邊凝望眼神冰冷仿佛寒氣凍進了眼連那一層瑩潤都成寒冰
長久的謎一秒鍾得到解答沒有什麼不值得長久以來追尋的天使就在眼前此生此世為的就是這一刻多少辛苦也是應當
他打開車門走過去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紹發出邀請暴風雪裏依然腰身筆直盛氣淩人而對方隻是冷冷看著最後才點點頭跟他一起上車
兩個人其實一樣高感覺上卻仿佛成年人跟少年也許是跟氣質有關看他坐在旁邊擦頭發上的雪從神態到動作無論如何隻能說是個男孩絕對談不上男人盡管實際已經18歲算是成年人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你這種人跟蹤”他扔掉紙巾“真把我嚇到半死還以為是黑道流氓”
“怎麼你們也怕黑道我一直以為你們跟黑道流氓差不多”
“你搞得懂暴走族跟黑道的區別嗎”他瞪他一眼“你從哪兒開始跟蹤我的”
“當然是從海家附近靖美突然邀請我參加派對似乎有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想趁出發之前先找海問問結果正好看到你”跟著音樂節拍他用手指敲打方向盤是一首英文歌曲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中夾雜著女聲尖叫算什麼流派不知道反正不是威喜歡的類型“既然這樣幹脆別去參加可疑的派對到其它地方去看看風景聊聊天你看怎麼樣”
“你跟我有什麼好聊的”他不耐煩地頂回一句“你完全可以放心海沒加入任何組沒有規矩管得了他隻要他忍耐力夠水準不跑到聯盟裏找事我們拿他也沒辦法甚至沒有揍他的理由”
“像你這樣的人竟是暴走族傳奇人物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不會相信”他笑著回頭掃他一眼“海當初跟我說什麼zzr1100渦輪飆到300什麼絕對靜止狀態什麼極速女神之愛……比大學課程還難好不容易聽懂了反而更想象不出暴走族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裏麵到底都是怎麼樣的人”
“我覺得你真是個怪胎為什麼對暴走族感興趣那些事情你知道也沒有用反正考碩士博士都不會出這種題”
“不是對暴走族感興趣而是單純對海跟你感興趣”他自己燃根煙順手把剩下的遞給威“我對心理學有興趣雖然還沒正式去學我相信夢是人比較直接的潛意識表現而這些潛意識的根源常常會歸結在對死亡的恐懼和性或者說這兩件事上像你們這種不停追求著接近死亡的人應該是有些奇妙的地方當然這些觀點太基本了些被學專業的人聽到可能會笑不過我總覺得沒有比你們這種人更好的現實教材了也許你們能驗證一些比較極端的理論”
“你在說些什麼你是來侵略地球的外星阿米巴”發現對方沒反應威懊喪地撇撇嘴“我是說你的話太難懂了跟外星話一樣如果你想讓我當心理學研究材料那我要收費”
“別說‘收費’這種詞好不好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他哭笑不得“好吧做研究材料要收費隨便聊聊總應該免費服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