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麵的動靜很快驚到了屋子裏的人,一群大人出來時正好撞見這一幕:許光譯的眼淚像不要錢似的掉,小胖墩已經哭累了,睜著大眼看那個要對他施暴的小孩哭,眼神裏還透露出些許敬佩。
沈牧則蹲在旁邊,眼淚掉一顆就扯著白色的袖子擦一顆,時不時還聽見幾句安慰。
他的冷靜一下全無,語氣帶著些手忙腳亂。
“別哭了。”
……
幾乎哀求。
許父許盛噗呲一聲笑的爽朗,語氣裏竟還有些自豪?
“看看我這兒子。”他對著沈父沈段成說,“還把你這聰明兒子騙了哈哈哈哈哈。”
許光譯聽見父親的聲音後立馬停了哭聲,此時沈牧則的袖子還停在半空。他把哭的發紅的臉湊近旁邊的少年,淚眼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意思是再幫他擦擦。
小孩的皮膚嫩,許光譯又比平常人白些,哭了這麼一場鼻頭的紅極其顯眼,肉乎乎的臉全然不見方才的委屈。
饒是沈牧則也大開了眼界。
許盛上去拉過兒子,看見因為半濕而顏色發深的衣袖,袖口是私人訂製專屬logo,他輕拍了把毛茸茸的頭頂,讓他道歉。
許光譯抬頭看父親的臉色,最後走到還在半蹲著的人旁邊,小心拽過他的袖口,眼睛裏沒有散去的霧氣又有隱約濃鬱的趨勢。
沈牧則抬眼看他,一時間不敢做些別的動作,呆愣著聽耳邊的溫言軟語。
小孩一把抱住他,顯然對撒嬌裝乖輕車熟路。
“對不起哦,原諒我嘛。”
許盛不滿意,語氣和不讓他看動畫片時的一模一樣:“叫人。”
——
“小叔。”
許光譯把人叫住,前麵的人轉身看他,他比沈牧則低些,剛剛到他的下巴處。
發涼的指尖此時突然有了些溫熱,衣角被捏著,幾乎發皺,男生似乎在猶豫什麼,他也不急,直直的站在對麵等他開口。
許光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腦子一熱把他叫住,他有些沒底氣。
半晌,他抬著頭看沈牧則,眼睛裏的情緒在沈牧則看來和戲弄人的那次幾乎所差無幾,他語氣裏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出口請求道:“幫我個忙唄,我請你吃飯。”
周一的早上有些出奇的冷,隱約能看到嘴裏呼出的熱氣。
睡過頭了些,出門急並沒來得及吃早飯,到學校時沈牧則已經在學校門口等著,手裏拎著小籠包和豆漿。
學校門口的學生很多,他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風衣,白襯衫,下身是深灰色的西裝褲。
兩人離的並不算近,隻是男人相貌出眾,許多學生都在忍不住議論,他們有的踮著腳尖,有的裝作不經意往那邊緊靠,不少人興奮地放慢了步子,一邊偷瞄一邊捂嘴偷笑。
許光譯雖說也曾對著他那張出色的臉短暫失神。
但和這些人相比自認為定力不錯。
正想著,關注的主角突然動了,他穿過身旁擁擠的人群,他驀然覺得兩個人的視線應該是短暫的對在一起過。
沈牧則皺了皺眉停了會兒步子,視線又不動聲色的搜尋了一下,直到再次對上才又抬腿向前靠近。
不知怎的,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了那裏一樣,眼睛也忘記挪開,傻站著等他往這邊走近。
看著越來越短的距離他突然回神,自己是不是有些沒有禮貌了?
怎麼也不動一動。
他有些慌亂的抬腳往那邊靠近。
馬上要遲到,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兩人快碰麵時江稚魚突然被竄出來的學生撞了一下。
男生心急,遠遠的喊了聲對不起。
她被撞的往前踉蹌了一下,沈牧則彎著胳膊去接,動作過大拎著的豆漿散開漏在塑料袋裏,他怕燙到人,身子歪了下把兩人的距離拉遠了些。
許光譯渾身一酸,像是被電擊了一遍。
也不動聲色的往旁邊走了兩步,他勸自己,自己也隻算是他的一個小輩,除了關係較親近些似乎也再沒其他什麼交集,被嫌棄是應該的。
忽然覺得自己被往前一拉,他沒防備,往前踉蹌了一下。
沈牧則捏著他的露出來的手腕把被紙袋裝的小籠包遞過去,近乎哄著,他說:“豆漿撒了,先湊活吃?”
許光譯眨了眨眼,似乎有什麼在剛才混亂間竄了過來,他接過小籠包,男人溫熱的溫度還殘留在手腕上,心一陣陣麻。
措不及防的敏感心思被這麼幾個字哄的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