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濤無奈地笑笑,懶得跟他強調這其實是自己很喜歡的食物,隻說是別的朋友送自己的。
秦非對此倒是異常敏感:“誰送的?”
薛濤佯裝沒聽見,沒有答他。
臨走,她想起要提醒秦非幫她配研究所的鑰匙,以她對秦非的了解,如果不催不提醒,這鑰匙就算死也到不了她手裏。果然,秦非還沒配。
“不好意思,我自己的鑰匙被我擰斷了。”
擰斷了?借口也太假了,誰會沒事擰鑰匙?居然還擰斷?
薛濤胸腔內翻起不可抑製的厭惡,從自己鑰匙圈上取下秦非家的鑰匙擺在桌上:“斷了正好,我這把還你。”
秦非愣了一秒,還想佯裝鎮定,解釋說:“你誤解了,斷的是研究所一廳的鑰匙。”
薛濤看著他,緩慢地眨眨眼睛,微微笑一點:“我沒誤解。”
剛走出一廳門,薛濤就迎麵碰到剛剛下課的楊雲天,他已換上春裝,風衣單薄,禮貌瀟灑,從小徑深處走來,比平日看起來更年輕些。薛濤本來隻打算跟他點頭打個招呼,沒想到他站定了問:“你的手好了沒有?”
薛濤一愣。前兩天自己的手被開水燙傷,去校醫院處理過後還有些感染,因此請了假沒去上課。不曾想他連這樣的小事也記得。
女生受寵若驚,語無倫次起來:“啊,好、好了,因為是春天所以好得快。”
楊雲天被她逗得一笑,點點頭往前走了過去,一步出去,又轉身叫住她:“明天的展覽你去嗎?”
因為是楊雲天主持展覽,他索性把當天的課搬到博物館去上。此前薛濤尚未接到助教通知,這次展覽她在上周其實已匆匆看過,可話到嘴邊卻失了實:“我會去,很期待的。”
“你隨意,也許這一次人有點多,你再找機會去也可以。”
薛濤一回頭,研究所一廳的花圃中,晚香玉的葉子已經發芽。氣候的原因,今年的芽兒相比於去年此時此次所見低矮了些,但畢竟,它們如期而至了。她喜歡這種清雅高潔的花,它們會在某個夜裏靜靜地開遍南園開遍湖畔,她對這植物的喜歡源於對研究所的特殊情感。
雖然研究所與她曾有過最親密關係的人是秦非,但這一刻,薛濤很確定,這情感並非指向秦非。
周五學院會議結束後,薛濤拉著同寢室的郭舒潔去了劍道社。由於前一晚在短信中把自己加入劍道社的消息告知了楊鉻,她如願以償在道場看到了楊雲天,這本在她的計劃內,但也有出乎意料的--楊雲天身邊跟著個她從沒見過的女人。
薛濤是在教練糾正她動作的時候看見他們走進來的,他坐在桌子邊,看著道場中央。薛濤給他遞眼色,他並沒有反饋,也許真的沒看見,使她隻好定下心專心練劍。
但無論怎樣故作認真,心裏扯出一根線,連著某個方向。
直到楊雲天穿鞋準備離開,薛濤才有了休息的機會,她轉身與楊雲天照麵,擺出訝異的表情點頭打招呼,這次他看見了她,也隻是淡淡笑了一下。
倒是他離開之後,道場裏空氣活了過來。
楊鉻休息時走到薛濤旁邊,打過招呼後久久地站在那裏不走,薛濤拿他沒轍:“不許看。”
到了最後集合的時候,楊鉻坐在前排,薛濤坐在後排。楊鉻毫不掩飾喜悅,回頭看她。解散後,楊鉻又站在原地等她。
薛濤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隻好沒話找話:“你爸爸怎麼會來呢?”
“他下課了嘛。”楊鉻略帶靦腆地笑,“你看見他了嗎?他呢?”
“我跟他打了招呼。”
“我昨天好像一高興就告訴他你也參加劍道社了。”楊鉻撓撓頭。
薛濤覺得場麵有些尷尬,恰好教練在一邊等著,她便湊上去假意請教拖延時間。待她好容易結束談話出門去,卻發現楊鉻依然好好地等在那裏。
薛濤在心裏歎了口氣。這孩子實在太老實了,怪不得會把薛濤要參加劍道社的事在第一時間就說給他父親聽。
他打開劍袋拿出劍道刀讓薛濤練著玩。
郭舒潔見薛濤沒有要練的意願,就接了過去。
薛濤問:“你要回家了吧?”
“我要先回研究所把衣服換了。”楊鉻說,“你們去哪兒?”
“回寢室。”
“哦。那不順路,”男生臉上很明顯露出失望的表情,“不過也順一點,先一起走。”
於是一起下樓,一起走到分岔口,楊鉻說:“我下個月底交流結束,得回法國了。”
薛濤嗯了一聲,說不出什麼,與郭舒潔拐了彎。
楊鉻稍稍猶豫一下,也跟著拐了過去,為了同行多一點路,他繞了路。終於到了不能不和薛濤分開的地方,他走上坡去,脫口而出:“下周見。”忽然又想起薛濤之前並沒有說以後每周都會參加劍道社活動,覺得自己太唐突,於是改口:“不過,下周你也不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