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2 / 3)

當然,這車不可能不給對方交流的時間而直接駛向她的寓所。在楊鉻的提議下,他們順理成章地出去兜風。但薛濤並不想走得太遠,隻是去學校轉了一圈,在學校圖書館門廊裏為他照了一張照片。

開車送她回寓所的時候,薛濤聽見楊鉻的電話一直在響,但是楊鉻並沒有接,後來薛濤無意瞥見是楊雲天的來電。

楊雲天似乎很執著,忙音過去無數聲仍然不掛。看來楊鉻給父親回話的時候,必然會把與薛濤出行的事彙報出去。楊雲天會作何想法,薛濤想不到,但敏感如他,內心的思緒應該不會隻是留給兒子淡淡一笑那麼簡單。

楊鉻說,他周五就又離開中國了。就算這樣,薛濤除了那天下午心情澎湃了一陣,與各位密友聊了幾句,也並沒打算在內心持續波瀾。

正如她曾經說的,她眼中的楊鉻並不是一個與她同齡的男生,而是“楊雲天的影子”,包含著挑戰、浪漫、異文化等多種因素,是她自己塑造出來的男生。所以薛濤並不打算在楊鉻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因為畢竟,她是生活在現實中的,她明白自己與楊鉻之間所有的羈絆都不過是一種移情。

幾天後薛濤再見楊雲天,兩人都沒提起楊鉻,楊雲天隻問了問薛濤諸如“添置了什麼”、“住得習不習慣”等無關痛癢的問題。

薛濤不知是否自己多心,對方似乎有點冷淡。

新學期開始後,薛濤與楊雲天、謝雨、方擁三位教授座談。她原本隻是被楊雲天叫去端茶倒水作招待的,沒想到楊雲天的“發小”謝大教授一去,竟對薛濤大感興趣,隨即談起了現代女生的婚戀觀,把師生戀、女學生對教授的感情問了小半個小時。

薛濤本就心虛,又是當著方擁,在如此正式的場合,實在是忐忑不安。楊雲天大概也覺得不太自然,便對她和方教授說:“謝雨是做社會學的,走到哪裏都想做調查,在美國不好這麼直接問女生,跑到我們Z大來問了!”

當問到薛濤的打算,薛濤回答碩士畢業就結婚,楊雲天震驚地抬起了頭。

謝雨繼續追問薛濤有無結婚對象,薛濤稍稍遲疑。

謝雨轉頭去問楊雲天:“你知道嗎?”

楊雲天喝了一口紅酒,略低了一下頭說:“不知道,我沒問過她,你可以問問。”

薛濤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謝雨,不好意思地笑笑,隨即肯定地回答:“有。”

楊雲天猛然抬頭,再次麵露驚詫之意。過了一陣他對薛濤說:“你父親把你交托給我,我平時都不太說什麼。在這件事上我要對你說的隻有一句話,如果沒有那麼合適,千萬別湊合。”

--如果沒有那麼合適,千萬別湊合。

論話裏有話,想來楊雲天是有天賦的。幾周來,薛濤被這句話擾得心煩意亂。她總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平時可是特有主意又能幹的姑娘,一遇上楊雲天,就隻能做個小鹿亂撞的少女。

鋼筆在記事本上走,走向卻偏離了,一會兒打圈一會兒折線,最後畫出個什麼東西,自己也看不明白,且算它是意識流。

講桌前老師蒼老的聲音像化骨綿掌,催人瞌睡,可研究生的課學生太少,又不好意思破罐破摔垂下頭去。

“日本有些研究魯迅的學者後來也證實了,‘藤野先生’這個人物的塑造,魯迅摻雜了很多誇張和想象的成分。他們去查找魯迅當年的班級記錄和課業記錄,發現並不像作品裏寫的隻有他一個中國學生,中國學生可多著呢。而當年魯迅的作業,藤野先生的批改審閱也沒有特殊化的表現。歸根結底,藤野先生似乎並沒有特別關照過魯迅。”

鋼筆突然一頓,本子上一個墨點,之後筆尖一直滯留在了那處。

“……就連作品中所寫的令他記憶尤深的驛站‘日暮裏’,其實也並不在東京往仙台學校的沿線上……”

似乎,並沒有?

壓根,不在?

墨跡逐漸暈開形成漆黑的一大塊,薛濤忘了抬筆。

薛濤接到同事的電話,說楊雲天邀請她務必參加研究所20周年慶在北京有名的白家大院舉辦的晚宴時,她並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太意外--自己為此事出了力,他們應該予以回報。何況那個名貴的飯莊離她所居不遠,她過去也方便。

雖然不敢再妄自揣度,她還是很想見見相別一月的楊雲天。

她踟躕了很久,卻還是去早了。好在白家大院的玉蘭堂極大,外邊又有園林,她把包放在客廳便出去玩。直到看到大部分隊伍已入廳,她才進去。一身黑衣的楊雲天正在和幾個相熟的朋友站著聊天。見她卷簾進來,抬頭笑笑:“薛濤來啦,我看了你做的東西了,很好!”

薛濤笑著與他打了招呼,接著說:“是前輩指導得好,提供了很寶貴的idea!”一旁的前輩也跟著謙虛。互謙了幾個回合,楊雲天便大笑著和他的幾個外校學生說:“看,這就是我們Z大學生,多謙虛!”

幾個老同學便拿他多校教授的身份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