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禦林軍侍衛的槍尖寒光淩厲,抵在宋述白脖頸上劃出血珠。

宋沉璧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到霍嘯雲麵前——

她抓住沒入桌案的那柄刀,使勁拔出。

“太後做什麼?”

鄒斌在旁疾呼。

宋沉璧沒理他,她看了看身旁的霍嘯雲,抽出他袖中半露的素帕。

這動作看得眾人又是一陣緊張。

宋沉璧用素帕裹住刀柄,而後舉起看向眾人,“哀家能夠證明這刀到底是誰的。”

說罷轉向霍嘯雲,“給我一點時間,一盞茶就夠。”

她頭一次目露乞求之色。

霍嘯雲額心蹙了蹙,似是默許。

宋沉璧將刀湊到鼻尖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定了心神,“方才舞伎起舞,這刀一直藏在袖中沾染了舞伎身上的香氣。”

“什麼香氣,無稽之談。”

池遇高聲打斷,“僅憑一點似有似無的氣味證明這刀不是宋述白的,太後未免太偏袒自家人了,莫非是你們兄妹勾結行刺陛下?”

宋沉璧冷眼橫視,不回他的話。

她繼續道:“因夏日炎熱,宮中舞伎素來有熏濃香的慣例,怕的是舞蹈之中出汗有異味。所以這刀藏在舞伎身上許久,刀柄上的香氣不是一點點,是個人都能聞出來。”

她說罷將刀遞到鄒斌臉上,那濃重的香氣他一下就聞到了,卻不敢吱聲。

他第一反應想的是,陛下會希望他如何說?

不等他說出什麼,宋沉璧又將刀遞到第二個宮人、第三個宮人臉上。

而後是離得近的大臣,沈相爺、沈修亦……

所有人都聞到了宋沉璧所說的濃重香氣,和舞伎們身上的一模一樣。

雖然所有人都沒開口,但認同宋沉璧的神情一目了然。

宋沉璧心中安定幾分,越發從容地走到禦林軍的包圍圈旁,最後將刀遞到池遇臉上。

這一遞的動作和先前不同,刀刃差點戳到池遇鼻子上。

他下意識向後縮了一下,饒是如此,還是聞到了濃烈的香氣。

他臉上過不去,含糊道:“本侯年老嗅覺不佳,似乎也沒聞見什麼香味。”

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老虔夫!

宋沉璧依舊不理他,她指著宋述白朝霍嘯雲道:“陛下,家兄身上沒有半點脂粉香味,剛剛為了避免我身上的脂粉染上刀柄,裹刀用的也是陛下幹淨的素帕。”

“如此,足可以證明此刀不是家兄的,他絕不是刺客!”

她盯著霍嘯雲。

本不需要這番解釋,她和霍嘯雲看得清清楚楚那刀是從誰袖中飛出的,彼此心知肚明。

他要同池遇一起構陷宋述白,好,她就當眾拿出鐵證為宋述白證明。

她已經做到這份上,難道他還要硬定宋述白的刺殺之罪麼?

“陛下。”

霍嘯雲不開口,她再度出言懇切,“父兄守衛邊疆,為陛下平定叛軍,如今既已證明兄長不是刺客,還請陛下放了兄長。”

她哀求的口氣分明,宋述白蹙起眉頭。

槍尖刺破他脖頸時他沒有皺眉;

宋沉璧的哀求卻讓他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