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宋家最養尊處優的小姐,十六歲入宮為後,母儀天下,這輩子還沒求過誰。
他身為兄長不能保護她,倒讓她為自己去求仇人?
沈修亦也皺起眉頭。
待要上前幫腔,沈清泉看了他一眼,隱隱警告。
今日之事到這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平遠侯池遇陷害宋述白。
問題在於,池遇是聽陛下命令做事,還是陛下順水推舟不打算還宋述白一個清白?
無論是哪種情況,此時都不能違逆君心說話。
良久,霍嘯雲道:“將那個舞伎抓起來,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自他登基後想反叛之人多了,每一個都寫得很難看,他就是要用這種血腥手段警示後來人。
禦林軍中分出部分人手抓住了那舞伎,舞伎從始至終毫無反抗——
一看便是聽命令做事而非真正刺客。
“至於宋述白。”
霍嘯雲微微偏過臉,避開宋沉璧殷切目光,“雖無證據確定是刺客,到底難逃嫌疑。即日打入大理寺監牢,待審明案件再做安排。”
“陛下!”
宋沉璧幾近失態,“既知此刀是那舞伎的,我兄長又有何嫌疑,何須打入大牢?莫須有的嫌疑若一日查不清,難道讓兄長一日不得出獄麼?”
他是為她受傷才急著趕回京城的。
若因此讓他從此身陷囹圄,她與幫凶有何區別?
霍嘯雲深深看了她一眼,“太後,後宮不得幹政。”
一句話徹底堵死了她的後路。
宋沉璧腦中念頭紛雜一團亂麻,用盡機關算計,也沒想到能救宋述白的辦法。
情急之下她看向下首沈修亦。
沈修亦不但沒有站出來,還皺著眉朝她幾不可聞地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開口。
她若再開口,不但保不住宋述白,她自身難保。
眼睜睜看著禦林軍侍衛將宋述白押下去,宋沉璧滿麵絕望。
走到半道,宋述白忽然回頭,這動作使抵著他的長槍再度在他頸上劃出血,他卻絲毫不顧。
“太後勿憂,陛下聖心明察,自然會還臣公道。”
到這個關頭,陷害幾乎已經擺在桌麵上,宋述白仍然滿口忠君。
這態度不是給霍嘯雲看的,是給宋沉璧看的——
無論發生任何事,她必須以忠君姿態保全性命。
哪怕眼睜睜看著他死。
“夫君!出什麼事了?”
在偏殿喝茶等候的陶林娘聽見動靜不對,在正殿外頭等了一會兒,便見禦林軍押著宋述白出來。
他脖頸上已被槍頭刺破,鮮血染紅整片衣襟。
“宋少將軍有刺殺陛下之嫌,陛下旨意關入大理寺牢房以待查問,還請少夫人不要阻攔。”
禦林軍將士說罷,押著宋述白出去。
陶林娘在後頭看著,麵露恨色。
她忽然揭起袍角,“噗通”一聲原地下跪,高呼——
“臣婦三品誥命宋門陶氏,為夫申冤,我夫君絕不可能刺殺陛下,請陛下賜見!”
千軍萬馬中廝殺出來的嗓子,聲如洪鍾,震得殿中一眾男子都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