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沮喪間,高風找上門來,對麥源及其文學院的做法大罵一通,末了說:“你把稿子給我,我親自送報社去。”劉征當時也沒多想,順手將稿子給了高風。文章最初署著他和麥源兩個人的名,當天下午,報社有關部門就打電話給麥源,落實這件事。其實發這種文章的內幕劉征並不清楚,這類文章報社是按軟廣告發的,企業得拿錢買版麵。高風掏了錢,報社焉能不發?麥源一聽報社要發稿,當下緊張地說,這文章是劉征寫的,跟他無關,強烈要求報社把他的名字劃掉。高風真是又氣又恨,恨不得跑去扇他一頓嘴巴。高風看重的是麥源的名氣,當然還有他的官方職務,如果麥源不具名,這文章的效果便大打折扣。沒辦法,高風隻好將電話打給省裏一位領導,將事情拐彎抹角說了一遍。領導很是不解,作家不宣傳這個時代,不為這個時代鼓與呼,還當什麼作家?當下電話裏將麥源批評一頓。接完電話,麥源冒著一頭大汗來到報社,又是賠情又是檢討,弄得報社的同誌哭笑不得。

文章刊出後,作者卻成了麥源一人,真正的執筆者劉征反沒了。劉征找報社質問,報社解釋說,稿子是經過麥主席審核的,最終交他們手裏,作者隻有麥主席一人。劉征憤怒至極,要找麥源算賬,劉瑩拉住他說:“算了,你現在找他,又頂何用,難道能讓報社重新發一遍出來?”

至此,劉征算是徹底看清了麥源的嘴臉,想想過去還把他奉為神,劉征就直恨自己瞎了眼。一怒之下,他將手稿撕得粉碎,發誓再也不寫這種狗屁東西。劉征跟麥源的關係算是徹底完蛋了,再寄身文學院,就顯得他特別的沒有底氣,劉征收拾好東西,毫不猶豫地走出了文學院。

站在街上,劉征突然間茫然得不知置身何處,偌大的省城,竟沒有他的落腳之處,到這時他才發現,底氣這東西,不是你想有就有的。莫名的,他的眼裏就浸滿了酸楚。想想打賭氣離開白銀,離開嘲笑他挖苦他的妻子,一晃已是兩個年頭。這兩年,除了落下一身疲憊,滿臉滄桑,竟比來時沒多出什麼,口袋裏甚至還比來時少了養命的錢。這麼一想,劉征就恓惶得好想哭一場了,可一個大男人怎麼能隨便掉眼淚?劉征邁著虛弱無力的步子,往前走,可前在哪裏?後來他沮喪地倒在公園邊一片廢墟上,靠著一棵歪脖子樹,靜靜地盯著麵前的一攤汙水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