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提審的那天,上京下雨了,天色陰沉沉的,烏雲密布,雨點如墨。
上京的氣候常年幹爽,夏日有這麼大的暴雨,實屬罕見。
秋娘如同往常一樣,穿著樸素,頭上配了一個簡單的玉釵,她怔然地看著外麵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薊先生昨日特意來告知了秋娘,滯留未決的沈成就在今日宣判。
秋娘昨夜想了一夜,決定親自去觀審。但她不想帶著女兒去。
畢竟那是沈任真的親生父親,她想最後給沈成在女兒那裏留點顏麵,也不想讓女兒繼續因為這個糟心的父親而傷神了。
與沈任真簡單吃了早飯,秋娘尋了一個理由,便坐馬車走了。
今日雨大,落下來的雨點打得瓦礫亂砸,路上的行人都沒幾個,更別說府衙了。
往日群眾圍觀的地界兒都空了出來,空蕩蕩的,隻剩下屋簷雨落下的點點濕斑。
沈成被衙役們粗辱地推搡著進入公堂,押頭跪下。他早不複往日的意氣風發,如今鶉衣鵠麵,蓬頭垢麵,身上散發著一股許久沒有洗漱的腐朽酸臭味。
堂上的府衙大人問了幾句,沈成便哭喊冤枉,嘴硬蠻纏。
府衙冷笑一聲,如今要案堆積,許多牢犯滯留未決,如今提審的案子都是證據確鑿,板上釘釘的案子,他沒有什麼心情聽沈成辯解。
再說了,這可是刑部薊大人特意交代過的案件,聽聞這沈成不僅是得罪了德陽郡主,更是觸犯了太子天怒。
府衙大人大手一揮,三支令簽從簽筒落下。
“仗十五!”旁邊的衙役喊道,立馬就來人要將沈成拖下去。
沈成哀嚎不已,就在此時,堂外傳出一聲嘹亮的呼嗬。
“德陽郡主駕到!”隨著衙役的一聲高喝,堂上穿著朝服的大人恭敬地從高高在上的座位上走下來。
“請德陽郡主安!”
堂內的眾人也跟著躬身行禮。
沈成臉上的淚痕和鼻涕還來不及擦,被兩個衙役架在中間,神色恍惚抬頭望去。
這……
這不是秋娘嗎?!
他不可置信,將眼睛狠狠一閉再睜開,竟然真是秋娘!
她身穿了一件樸素的布衣,但是衣袖和內側的鑲繡的銀邊都在低調的展示這件衣服的奢華。她身旁跟著一個婢子和一個嬤嬤,那兩人穿著比她還要華貴的錦衣,卻對她畢恭畢敬,年輕的婢子舉著一把大大的油布傘,年長的嬤嬤抬著她的手扶她進了公堂。
“你……秋娘……秋娘……”他嘴巴嚅裂著,雖然被架著,卻掙紮著妄圖向秋娘爬去。
秋娘冷淡掃他一眼,仿佛在看陌生人,“大人多禮了。今日前來隻為聽審,還請大人一秉至公。”
府衙大人胡子微動兩下,聲音傳來:“是,下官定然公正辦理。郡主請上座。”
沈成看著在公堂上坐下的秋娘,麵上透露的震驚似乎還未緩和過來。
“啪!”驚堂木聲響,也把呆若木雞的沈成震醒了。
“秋娘……秋娘……救救我!求求你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
“肅靜!”府衙大人大聲一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