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召忽遙論齊國事 姬突內盜鄭國謀(2 / 3)

且說那日管夷吾與鮑叔牙到濟水投軍未果,歸來之後,不做別的,便與鮑叔牙一道販馬為生。閑曠之時,遊走山林,結交隱士。卻說泰山之東有一個隱客,名叫召忽,頗有才學;相傳其有上曉天地,下通鬼神之能。然而他雖為一方才子,亦有不足之處,隻教為人十分輕狂。他曾屢次進諫呂祿甫,文章中大放厥辭,誇誇其談。祿甫閱過之後,覺得其為人輕慢不羈,言過其實,遂不待用。致使其屢不得仕,一怒之下,放言不與當局者為伍,故而避居此地。恰時他已年過半百,在遁世逸民當中,頗有名望。經年往來,管夷吾與此人結交甚好,頻頻聊及經史,暢談天地,無有不歡之言。就說諸兒回師之時,大軍從泰山腳下經過。二人在半山腰處,遙看一彪人馬經過,行途慢慢悠悠,軍容趔趔趄趄,隊伍淩亂不堪,旌旗上又‘齊’字分明,便知是齊國軍隊。管夷吾指這一彪人馬問召忽道:“此軍如何?”召忽回道:“軍紀如此,乃無能之將引鬆懈之軍也。”夷吾又問道:“此為敗軍,或凱旋之師?”召忽道:“旗幟完好,軍容不齊,非敗非勝,為不得意之軍也。”管夷吾道:“近來齊國太子諸兒率兵伐魯,我料必定是此人領兵歸來。”又問道:“以先生之見,諸兒此人如何?”召忽回道:“淫賤之徒,無能之輩,禍國災星耳。”管夷吾道:“先生既然知道此人是無能之輩,何不助之,以安國家?”召忽笑道:“我屢次進言,猶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祿甫非識人之主,托身之人。故而我避世於此,以待良主。”夷吾道:“原來如此,今主不識英雄,其後輩當中,何人可矣?”召忽道:“祿甫有三子,長公子諸兒最無道,倘若其為主,必禍國殃民。二公子糾最聰慧,若其為主,必富國強兵。三公子小白平庸無比,若其為主,國如波濤洶湧,盛衰起伏也。此三人之中,我篤愛公子糾。”夷吾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先生此言,甚合我意。”召忽聞之大笑。

諸兒回到臨淄,向其父訴起魯國所遇之事,氣憤不已。祿甫道:“今之天下,寤生英雄氣概,鄭國兵強馬壯;天子尚且不敢招惹,況齊國乎?這點小氣汝尚且不能容納,將來如何托付國家大業?”諸兒便不敢言,隻好勒住心中火氣,蓄在懷中。

來年冰雪消融,春暖花開,祿甫思量寤生因一口怨氣而伐魯,深感不安。因諸兒在魯國不顧同盟之情,不辭而別之事,恐惹怒鄭國,致使寤生將兵來伐。故而與弟夷仲年道:“舊歲鄭伯伐魯,僅僅因怨而出兵。然而諸兒因在魯不辭而別,是否惹怒寤生,不得而知;倘若如此,寤生恐將兵來犯。”夷仲年道:“今王室道衰,諸侯征伐,不由天子,乃在寤生。兄長之言,未必不是。”祿甫道:“那將如何?”夷仲年道:“今鄭強而齊弱,若其結盟來伐齊,國之患也。兄可親自約會寤生,當麵責備諸兒不是,然後與之同盟,事可解也。”祿甫道:“我若在齊地約他來會,若其怒氣未消,徑伐我國,豈不是引火燒身?”夷仲年道:“兄長勿慮,此事有何難哉?兄既憂其來齊而就近亂我,何不千裏動身,比鄰鄭國與他結盟。盡管到那時他怒氣未消,也不敢妄圖來犯我。”祿甫道:“弟之言是也,若能化幹戈為玉帛,也是防患於未然也。”祿甫遂擇下吉日,千裏行軍,在衛地惡曹,約會鄭伯姬寤生。衛侯姬晉,宋公子馮也在邀約之列。此會名曰鞏固同盟,實則是解諸兒為事不周之顧慮也。

卻說姬寤生自魯國班師途中,受到寒氣侵擾,染上風疾。歸國後又誘發他病,滿身疼痛,久治不愈。突然接著呂祿甫盟書,欲拖病赴會,以不負同盟。祭足諫道:“主公患重病在身,不可遠出。”寤生道:“會址近在眼前,不日可達,若不親往,人將議我。”原繁也勸道:“賢弟乃一國之君,國仰仗賢弟主持大局,今患疾在身,當尋醫救治,不可拖延。何以因一會而不顧生死矣?”寤生道:“既然二卿皆言不可去,便叫世子替我而去。”二人領命。遂叫姬忽去惡曹赴會,原繁同行。

姬忽渡過黃河,抵達衛境,祿甫親自到黃河渡口來迎。二人互敘禮畢,忽謂祿甫道:“家父染恙,不能遠行,侄兒替父來會,還望世伯見諒。”祿甫道:“見子如父,賢侄既來,某不甚榮幸。”言訖,同歸惡曹。途中祿甫心中暗道:“寤生有疾,此會近在鄰邦,也不能至,他恐時日無多也。今吾還有何畏哉?來此結盟於他,恐過甚也!”遂盟會始終,緘口不談歉意之詞,唯說同盟之意。卻說姬忽正與諸國歃血為盟,以共榮天下。祭足不待姬忽盟畢自歸,遣人飛馬來報,說寤生近日恙體加重,催姬忽早回,勿要滯留。原繁接著書信,報以姬忽。當時姬忽正與眾人飲酒盟誓,聞知父親音信不佳,一口把酒灌下肚去。然後拜辭諸位,說有要事先回。眾人也不挽留,各施禮後,告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