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周圍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光圈，天要變了，尹霏霏看著月亮，想起小時候母親經常說起的民謠：月亮扛圈，不是刮風就鬧天。已經半個月沒下雨了，可能真要下雨了吧。
從喧鬧的大街上回來，尹霏霏一直站在海灘酒店的大廳裏打量那些工藝品，這些抵債的工藝品賣出去就是錢，可她至今沒有賣出去一件，更不要說換回錢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開足療館的劉菜花，但今天她在大街上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她開的足療館。
這時，陳魚兒帶著一位中年男士進來了，陳魚兒今天穿得很酷，長靴馬甲短褲，帶著賽馬場的風光，隨她進來的中年男士也是長靴皮馬甲，一派紳士氣度。
陳魚兒笑聲琅琅，顯然玩得很盡興，她將中年男士徑直帶到尹霏霏跟前說：“這就是周總，我在電話裏給你介紹過的，準備買我們一件玉器。”
周總文雅地跟尹霏霏微笑了一下。
尹霏霏微笑著說：“歡迎周總。”
陳魚兒隨之炫耀，“周總可是收藏大王，什麼樣的世麵都見過呢。他曾坐著飛機到世界各地去買古玩，今天從馬術俱部回來，他帶我和甘麗到他的別墅去了，看得我們眼花繚亂，周總能到海灘酒店看玉器，純粹是給我們麵子了，我們這裏能有什麼好藏品呢。”
尹霏霏使勁瞟了陳魚兒一眼，陳魚兒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過了，於是補充道：“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古玩講究揀陋，說不定海灘酒店就有好陋等著周總來揀呢。”
尹霏霏跟著說：“周總喜歡馬是吧？這裏真有一件玉雕馬的造型，不僅有馬，還有一隻飛燕，組合起來叫‘馬踏飛燕’，您看，就在這裏擺著呢。這件玉器好像就是專為您準備的。”
周總順著尹霏霏的指引往前看，在一堆玉器之中果然有“馬踏飛燕”，他湊近前俯身拎起來，托在手上看著，燈光下的玉馬奮蹄奔騰，那隻飛燕也雕得活靈活現，禁不住稱讚：“好雕工啊！玉不雕不成器。隻是這材質還是粗糙了一些，跟我收藏的那些玉器相比，算不得上品啊。”
陳魚兒聽了這話，立刻著急起來，未等周總的話音落地就搶白說：“周總，這可是河南的獨山玉，人家抵債抵來的。我知道您見多識廣，在您眼裏這玉馬不是上品，可也不應該是下品。您就買一件吧，按我們說好的價錢，就算是救濟我了。”陳魚兒聲音嗲嗲地說。
尹霏霏有點看不下去陳魚兒的嗲氣，她接過話說：“周總，雖然是初次見麵，可我們買賣不成義在，這批貨是一個河南人用來抵債的，他欠了海灘酒店一大筆債務，多年還不上，就用這些玉器來抵了，東西弄來之前，我們已請專家鑒定過了，專家說材質都是玉料，雕工也算精美。您現在把貨看好了，看中了就出錢買，看不中也別勉強自己，我雖不認識您，但我們的副總陳魚兒是您的朋友，您今天來海灘酒店看貨也是靠她的麵子，但願您不會失望而歸喲。”
周總聽了尹霏霏這番話，眼睛突然一亮，他不由認真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女子，當他的目光與尹霏霏的目光相遇時，他豁然一笑說：“海灘酒店將來一定會大財呀，都是年輕靚麗的女子，都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我佩服你們的公關能力，因為你們打動了我，所以我決定買下這件‘馬踏飛燕’。”說著從包裏摸出一張信用卡，用手揚著說：“在哪裏刷一下？”
陳魚兒飛快地將信用卡從周總手裏奪過來，“刷兩萬元對吧？我們在跑馬場講好的是兩萬元。”
周總一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呀。”
陳魚兒在服務台將信用卡刷了，又得意地將卡還給周總說：“要不要再檢查一下，看我究竟劃你多少錢？”
周總笑笑，“你就是多劃了我的錢，我也不能讓你再劃回去呀。”又轉身對尹霏霏說：“那我就提了貨走吧，天已經不早了。”
尹霏霏和陳魚兒立刻動手包裝玉雕“馬踏飛燕”，不一會兒，周總提了貨就開車離開了海灘酒店。
陳魚兒萬分欣喜，“總算賺回兩萬塊錢了，這下我又可以有點提成嘍。”她說話的時候沒有在意尹霏霏。當她回頭現尹霏霏的表不對時，她同時又聽見尹霏霏言不由衷地說：“祝賀你！”
“我們共同祝賀海難酒店吧，總算又開張了。”陳魚兒機智地說道，而後就托辭洗澡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陳魚兒走後，尹霏霏感到一種莫大的壓力。
夜深了，月亮仍在天上高懸，尹霏霏透過酒店的門窗能看到月亮周圍的光圈越來越濃。白天，她在城中的大街小巷奔走，光足療館就找了好幾家，但沒有一個老板叫劉菜花。現在，她又翻開厚厚的電話簿子尋找足療館，終於在城中偏東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叫梅豔芳香的足療館，打114電話一問，老板果然是個女的，但不叫劉菜花，叫劉梅芳。足療館的名字就是由她的名字演繹而來。
尹霏霏的心立刻好了起來，總算尋到了一個新的線索，不管這線索對不對，明天她又可以奔向一個新的目標了。她在酒店的大廳裏站了良久，把大廳的工藝品打量了又打量，心想如果這個劉梅芳不是劉菜花，賣給她幾件工藝品也好啊。
第二天一早，尹霏霏簡單地跟陳魚兒交待了工作，就奔了梅豔芳香足療館。
到了足療館門口，尹霏霏立刻被它裝潢的氣派吸引了，斷定這是一個大足療館，投資者有底氣，否則不可能把這個館裝潢得讓滿城的足療館無法與之相比。
尹霏霏正打量著，門輕輕拉開了，一個穿著大紅旗袍的服務小姐微笑著說：“謝謝光臨！您做足療嗎？”
尹霏霏未及回答便身不由己地閃進門，大廳裏幾排沙，牆上是字畫，樓梯兩側的綠色植物給足療館帶來了生機，讓顧客進門就感受到舒適的環境。尹霏霏順勢坐在靠門口的沙上，問跟在她後邊的小姐：“這裏的足療怎麼做？包年還是包季？”
服務小姐微笑著回答：“都可以，您最好是按產品定，比如這種水晶泥產品，我們正在搞活動，做十二次才六百元，再送兩次中草藥的，用水晶泥浴足，保健作用相當明顯。”
“媒體上不是說水晶泥有毒嗎？”尹霏霏前幾天翻報紙的時候真無意間看到了這樣一條新聞。
服務小姐立刻糾正道：“你別聽媒體瞎說，生產水晶泥的廠家沒給媒體錢，媒體才這麼搞的，如今誰都知道媒體是怎麼回事，誰還信它？”
“但媒體也不會無風起浪，無事生非，畢竟是國家的喉舌呀。”尹霏霏裝出準備當新顧客的樣子，以便進一步摸清這裏的況。“請問你們老板是女的嗎？是不是叫劉梅芳？”尹霏霏問。
“對呀，我們老板是女的，叫劉梅芳。您認識她？”服務小姐頗有興趣地問。
“聽說過她，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們的足療館，因為你們老板很厲害，是靠自我奮鬥起家的。”尹霏霏想套對方更多的話出來。
服務小姐有點炫耀地說：“我們老板是很了不起，她沒借任何貸款就把這個足療館建起來了。”
“那她的資金是怎麼來的呢？”尹霏霏問。
服務小姐搖頭說：“這我可不知道，光聽說老板家裏很有錢。”
尹霏霏說：“我能見見你們的老板嗎？”
“她這會兒不在，要十點鍾左右才能過來。”服務小姐說。
尹霏霏看看表，剛剛九點，她真是來早了，城中的足療館大多九點半以後營業，梅豔芳香八點半就營業，這個時候顧客雖然不多，卻給人一種很正規的感覺。尹霏霏今天一定要見到劉梅芳，於是她交了一次浴足款，跟服務小姐說：“我先試試水晶泥加藏藥的感覺，如果合我心意，我再辦張年卡。”
“好的。”小姐將尹霏霏引到樓上，邊走邊問她要男服務生還是女服務生，尹霏霏脫口而出道：“要個男士吧。”
她進了包間，不一會兒就來了個小夥子，二十出頭的樣子，臉上的皮膚似是天生的紅潤，小夥子撳亮燈，尹霏霏看到並排的兩個躺椅式沙，橄欖綠色，上麵蒙著潔白的毛巾，像是剛剛換洗過，一股皂液的香味。尹霏霏放心地躺上去，脫掉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