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板曖昧地笑笑,指了指自己的下體粗俗地說:“現在我對你如何已經不是我作主了,你要問它嘍。”
尹霏霏沉默著,唐老板的粗俗讓她無言以對,莫非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記號,天生會遭紅鸞大劫,怎麼哪個沾上她的男人都會對她的身體百戰不厭呢?她不甘心她的身體總是這樣一種結局,身體應該是被心靈控製的,隻要她的心靈幹淨,身體也依然會幹淨。
尹霏霏避開唐老板的曖昧說:“如果您在我麵前總是沒有正經的,海灘酒店的債務靠誰討要呢?”
唐老板此時已穿好睡衣,他看看滿臉緋紅的尹霏霏,漫不經心地說:“啥叫正經啥又叫不正經?尹經理呀,這商務活動從來都是靠不正經做成的,太正經的事就是人民日報社論了。”唐老板邊說邊走進了衛生間。
尹霏霏看著唐老板進了衛生間,聽到裏麵傳出的嘩嘩流水聲,心想人身體的肮髒可以靠水來衝洗,那麼心靈的肮髒呢?在這龐雜無序的現實麵前,一個人想潔身自好是多麼地難啊!
過了一會兒,唐老板出來了,穿著浴衣,紅光滿麵,他一邊自炫地指著自己一邊說:“怎麼樣,我很棒吧?好多男人都趕不上我,他們跟女人上一次床就蔫了,我是越戰越勇,特別是與尹經理在一起的時候,我這家夥就像注射了興奮劑,不信咱們現在繼續試試。”
尹霏霏站起身,她後悔自己怎麼才站起身,剛剛唐老板進衛生間的時候她就應該走,在這樣粗俗的男人麵前她還講什麼禮貌呢?
唐老板見尹霏霏不吭聲,又想動手。
尹霏霏躲開他,一字一頓說:“唐老板,鮮桃嚐幾口就行了,總吃你會厭的。”
唐老板嘻笑著,“你身上不光有桃味、杏味、楊梅味,還有枇杷味,每嚐一口都是不同的味道,新鮮極了,我怎麼可能生厭呢?”
尹霏霏不急不火地說:“那你就不怕讓女人對你生厭嗎?”
唐老板不屑地打了個響指,“我有錢,什麼樣的女人都能找。”
“可尹霏霏隻有一個,你要真喜歡她,就不要讓她生厭,同時也避免你對他生厭。”尹霏霏有意地拿著腔調。
唐老板拍著腦門,忽然頓悟,“我知道你說的意境了,我想起了一句古詩:兩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們能久長嗎?”
“你說呢?”
尹霏霏微笑著推開他,趁機奪門而出。
月亮在天上圓了一個晚上,尹霏霏期待著月圓的第二個晚上,她記著那個約定俗成的規律,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明晚她要約上劉梅芳一同賞月,借著賞月的機會,進一步摸清劉梅芳的背景,畢竟她們之間還未涉及到實質性的內容呢。
尹霏霏想接觸劉梅芳也是想盡快把唐老板在自己身體中的記憶忘掉,她遲早要擺脫這個男人,隻是眼下她端他的碗不得不受他管而已。想到劉梅芳,尹霏霏倒是從心底裏佩服這個女人,她被老廠長姘上那會兒,年齡一定很小,卻知道利用自己的姿色為未來的歲月謀取了一筆錢財,給梅豔芳香足療館打下了一塊穩固的基石,與劉梅芳想比,自己是真正地把青春和姿色都荒廢掉了,最終還背了個命案,想到王宏建的死,尹霏霏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神經快要崩潰了。她鎮靜著自己,集中精力給劉梅芳打電話,約好明天去茶樓賞月。
劉梅芳聽出是尹霏霏的聲音,便格外熱地說:“茶樓能賞什麼月呀,你不如到我的別墅來玩,我有一個大露台,我們坐在露台上,能把月亮是雙眼皮還是單眼皮都看個一清二楚。”
尹霏霏有所顧慮地說:“好哇,去您的別墅賞月當然是最好不過了,但不知您是不是從內心裏想邀請我到您的別墅去?”
“當然是內心裏真誠的邀請了,在我的別墅裏聊天你我會有一種親切之感,而在茶樓酒吧聊天,會讓我們置身在商務交談之中。”劉梅芳說罷,就把她家的地址告訴了尹霏霏。
放下電話,尹霏霏心裏忽然生出了一種自豪感,起碼她是一個不討厭的人,當今社會交際的場所最忌諱去家裏,大多選擇歌廳酒吧,如能被邀到家裏,那證明是特別鐵的朋友,起碼也是可以說些心裏話的人。而且劉梅芳這麼快就能接受她,證明劉梅芳的心境也具有一種孤獨感,人在孤獨的時候才渴望傾訴,如果劉梅芳向她敞開心靈,尹霏霏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第二天晚上,月亮出來的時候,尹霏霏按著劉梅芳的地址找到了她的別墅,參觀了裏麵豪華的裝飾後,兩個女人坐在露台上,吃著水果,喝著綠茶,嗑著瓜籽,看著天上極圓的月亮,不知不覺就把話匣子打開了。
尹霏霏望著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劉總,您昨晚在電話裏說的那句話很有詩意,您說我們在露台上可以看清月亮的眼睛和眉毛,雙眼皮還是單眼皮,現在您看清了嗎?”
劉梅芳仰起臉,認真打量了一會兒天上的月亮說:“我看清了它的臉是一張粗獷的輪廓,像男人一樣,我從來不把月亮比喻為女人,女人應該是太陽,閃著光的太陽,否則這個世界就都屬於男性了。”
“您真是這麼想嗎?”尹霏霏頗有同感地問。
“我肯定這麼想,我不這麼想怎麼可能這麼說呢。要知道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劉梅芳看著尹霏霏說,對她問的話題有點不以為然。
“可自古以來,人們都把月亮比作女人,今晚我也現了月亮的粗獷輪廓,它也可以比作男人。”尹霏霏接過話。
“把月亮比作女人是男人的明,男人總想讓自己光輝燦爛,就把太陽喻為自己,把月亮喻為女人,太陽白天出來,月亮晚上出來,光明都讓男人們占盡了,而黑暗卻永遠地留給了女人。所以我早就想過,男人們是不願意月亮裏麵有任何光環的,他們喜歡平靜的月亮,如果月亮周圍有了光環,也就是說女人幹了事業,那就是苦月亮,就像月暈一樣,天氣就要變化無常了,按俗話說就是月亮扛圈,不是刮風就鬧天。”劉梅芳一口氣說完,端起茶杯喝茶,她的嘴裏吞進了幾片茶葉,她頂在舍尖上咀嚼了一下,又吐回了杯子裏。
這個細節令尹霏霏看著不舒服,但她還是從心裏感歎劉梅芳的某些觀點居然跟自己有異曲同工之妙。比如苦月亮,她曾經無數次地想過這個比喻,而劉梅芳也想到了,隻不過她沒有劉梅芳想得深刻而已。尹霏霏沒有再說什麼,便直接了當地問:“劉總,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劉梅芳掃了一眼尹霏霏,她很奇怪今晚自己有這麼多的奇談怪論,奇思怪想,許是創業的壓力太沉重了,她憋在心裏的話太多,到時候就像水一樣往外湧流,想攔也攔不住了,幸而她跟尹霏霏不在一個公司,沒有人際關係的製約和衝突,而且萍水相逢,她跟她說什麼也是無所謂的。自己約尹霏霏到家裏來,不就是想說話的嗎?直覺上看,尹霏霏還算是一個靠得住的女人,她的出現不管有沒有目的性,劉梅芳隻信奉一句話:有緣千裏來相會。
劉梅芳開始說話了,“我從小就崇拜女人,那是由我母親引起的,我母親是個家庭婦女,她的工作就是帶孩子做家務,母親任勞任怨,隻渴望得到父親的讚美,可她總是得不到父親一句讚美,父親經常打罵她,後來孩子們稍微長大了一點,母親又出去做工,掙錢養家,但父親還是經常打罵她,並懷疑她跟別的男人有染。直到我長大以後,我才把這件事想明白了,我感覺中國的許多男人心胸都不太開闊,一沒有養家的本事,二缺乏養家的理念,他們的老婆如果沒有工作,靠他生活,時間久了,他心裏會生厭,可老婆一旦工作了,他的心裏又會沒有安全感。那麼女人到底應該怎麼辦呢?或者說如果想活得自在一點、快一點、健康一點,女人就要有自己的經濟支撐,說白了就是有自己的錢財,自己的公司,否則根本不可能活得瀟灑。看透想透了這一切,我對自己的第一個要求就是經濟獨立,那時正是我的青春像花一樣盛開的季節,我首先把青春看成是生存的資本,如果男人想要我的青春那就交換吧。……”劉梅芳忽然停住話,仰麵望天空中的月亮。
尹霏霏一下子想到陳魚兒說的粉領兒,其實劉梅芳當初也應該算粉領兒,隻不過粉領們在現實生活中各自采取的手段不同而已,最後的結果也就不盡相同,有的永遠停在粉領兒的水準上,有的就當了白領金領,眼下的劉梅芳應該算是金領了。而她在粉領兒階段的起步,靠的是男人。
尹霏霏默默地注視著劉梅芳,繼而又聯想到那個老廠長,當年他就是這樣被劉梅芳的心計拉下馬的吧。可尹霏霏不能提起這件事,它會引起對方的警覺,然而不提老廠長,那筆無頭爛債怎麼辦?她不就是為了討回那筆無頭爛債而想方設法結識劉梅芳的嗎?尹霏霏像吃了東西被噎住了一樣,一時難以想出妙計。她等待劉梅芳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