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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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輝
莫幹山上領命下山
一九四八年七月二十九日,蔣介石在浙江莫幹山的白雲山館迎來他寄予厚望的一行人--行政院院長翁文灝、外交部部長王世傑、財政部部長王雲五、中央銀行總裁俞鴻鈞、財政部政務次長徐柏園、中央銀行副總裁劉攻芸、台灣省財政廳長兼美援會聯絡人嚴家淦等,他們懷揣著幣製改革的方案。
幣製改革的方案主要由王雲五提出。王曾以發明四角號碼檢字法而聞名,主政商務印書館時他成功推行科學管理法,頗獲蔣介石青睞。宋子文內閣時,王曾擔任經濟部部長,但與宋見解不一而辭職。翁文灝組閣,王再獲信任。麵對愈演愈烈的通貨膨脹,他認為必須實行幣製改革,其方案為,采行管理金本位製,發行新貨幣--金圓券。具體發行辦法為:規定以金圓為本位幣,法幣及東北流通券均停止流通。法幣三百萬元換金圓一元,東北流通券三十萬元換金圓一元。金圓四元兌換美金一元……
莫幹山上,蔣介石同意了實施發行“金圓券”的重大舉措。
蔣介石與翁文灝內閣成員見麵時,莫幹山現場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就是蔣介石的長子蔣經國。
蔣經國時年三十八歲,這一次在莫幹山,被確定實施的幣製改革,使他有了赫然亮相的機會,他將在上海出演一出風風火火的大戲--史稱“上海打虎”。隻不過,電閃雷鳴中華麗登台的這位主角,轉眼間,身上滿是秋風落葉,一片狼藉。尷尬,無奈,眾目睽睽下黯然退場。於是,在蔣介石潰敗場景中,多了一個落寞的身影,中華民國史也因而多了一段人們可以敘說的往事。
曾任美國駐華大使館政治參讚的陶涵(Jay
Taylor),是研究中國和亞洲事務的漢學家,他撰寫了《蔣經國傳》,於2000年在美國出版。在傳記中,陶涵這樣敘述蔣經國一九四八年八月在幣製改革高潮中引人注目的出場:
8月21日,蔣介石任命俞鴻鈞為上海經濟管製督導員,賦予警察權。……不過,俞鴻鈞隻是名義上的督導員,蔣經國奉派擔任他的副手,但大家都曉得真正擔綱做事的是蔣經國。蔣介石在日記裏記下:“雖然我曉得這個職位可能使經國遭到忌恨,甚至斷送前程,但是我必須派他去。經國是可以承擔此一任務的惟一人選。”(《蔣經國傳》,第一百六十九頁)
留學蘇聯的紅色影響
被委以重任的蔣經國,在八月二十日抵達上海。一個月後,九月二十日的《時代》,發表了題為《精神對金錢》的中國通訊,描述了蔣經國的上海行動。《時代》認為,蔣經國在蘇聯接受的教育及經曆,影響了他所采取的行動方式,甚至這一行動與紅色革命有著相似的精神特征。《時代》寫道:
上個星期,上海市民快樂地看到一個活人的葬禮:一輛馬車運著一副棺材,棺材上站著一個打扮怪模怪樣的老頭,他緊緊抓住一條香煙,兩塊香皂,幾盒手表,一捆布。棺材蓋上一次,又打開一次,每一次這個老頭都要從裏麵爬出來,向人群大聲坦白囤積和倒賣的邪惡。周圍的標語牌上寫著:“囤積者是公敵。”“誰危害金圓,就砍誰的頭。”
組織這一活動的人,是負責監督上海新的金圓券兌換流通秩序的督導員蔣經國少將,他是蔣介石委員長的在俄國留學過的長子。胖乎乎的蔣,做事認真,看上去比三十八歲的年齡要年輕。他相信民眾。在星期二、星期四的下午,他的位於中國中央銀行的辦公室向民眾開放,聽他們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