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八年抗戰終於結束。那時我在重慶中央社當記者。在勝利的晚會上我又碰到了司徒校長。那時,他剛被釋放出來,蔣介石派飛機把司徒校長接到重慶參加勝利晚會,我正好去采訪消息,沒想到碰到了老先生。司徒校長也很高興,他也沒有料到會碰見我,所以兩人異地相逢,欣喜無已。正當我們談話的時候,中共三位代表毛澤東、周恩來、董必武也被邀請參加晚會,司徒看到了毛澤東,很想和他相會,就拉著我的手,要我陪他去見毛澤東。我是新聞記者,當然願意作牽線人。果然,我拉著司徒校長的手,走過去和毛澤東、周恩來會麵。毛澤東一見是司徒先生,也高興極了,滿臉笑容地對司徒校長說:‘噢,你就是司徒先生,久仰!久仰!你們燕大同學在我們那邊工作得很好……’”(一九九九年二月二十九日楊富森致林孟熹,轉引自《司徒雷登與中國政局》,第六十三頁)
此次見麵之後,九月十九日,司徒雷登應邀再與毛澤東、周恩來見麵。司徒雷登這一天的日記,隻記載了這樣一句:“與毛澤東、周恩來共進午餐。這次餐敘是龔維航跟她的丈夫喬冠華所安排的。”龔維航即龔澎,是燕京大學的學生,此時擔任周恩來的英文秘書。後來龔澎成為新中國著名的女外交家,此次為老校長和上級牽線搭橋,可謂她外交事業的“處女作”。
司徒雷登的秘書傅涇波,回憶司徒與毛、周二人第二次見麵的情景:
之後,毛澤東和周恩來又特別在寓所設便宴招待司徒先生。據傅涇波回憶,中共是通過龔澎邀請司徒的。龔是戰前燕大高材生,當時在重慶周恩來領導下工作。毛在宴席上一再感謝司徒對中國教育之貢獻,並對燕大學生在抗日戰爭中的表現表示稱讚。毛說話帶濃重的湖南腔,傅涇波經常聽不懂,還多虧司徒不斷為之翻譯。司徒懂多種方言,粵語、滬語都能聽懂。(同上,第六十三頁)
從這一回憶看,雙方的見麵氣氛頗為融洽,司徒雷登這位在中國出生、長大的中國通,以他的語言才能,使見麵更顯輕鬆與別致。這是他與中共領袖的最初接觸,彼此之間一時的輕鬆與別致,仿佛也為重慶談判的表麵順利加了一個腳注,加了一筆亮色。
毛澤東為何青睞司徒雷登?
對於司徒雷登,來自延安的中共領袖當然不會陌生--
當年,紅軍長征剛剛結束,正處在幾乎與世隔絕、不為人知的狀況時,正是在燕京大學新聞係任教的美國人斯諾,冒險而來,成了係統采訪紅軍和中共領袖的第一個西方記者。斯諾回到北平後,燕京大學學刊報道他的冒險之旅,還舉辦介紹會,展出照片。這成了毛澤東影響世界的第一次,也是最成功的亮相。
燕大心理學係美籍教授夏仁德,在“一二·九運動”期間,他的家成了中共地下黨員、清華大學學生蔣南翔的避難所。他的學生黃華--後來的著名外交家--秘密離校投奔延安,校務會議曾討論是否頒發文憑,夏仁德力排眾議,為黃華辯護道:我在中國多年,黃華是我教過的最好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