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鶦大驚,情急之餘竟說不出話來反對,隻聽江琮搶先一步開了口:“奶奶,就算姐姐不嫁給太子,我們也未必會受製於人的。”
太後微微搖頭,眼角有了淚光,“鶦兒,你可以怪奶奶,可是你不能否認自己肩上的擔子。世事無常,尤其是在皇族之中,也許有朝一日,你親人的生死,與你今日的抉擇息息相關,當年哀家也是走這條路過來的……自從嫁入宮廷,幾十年來看著這個帝國盛衰興變,沒有人能比哀家更明白個中苦楚,不管你情願與否,明白與否,身在豪門家的女兒,終究是不能夠有自己的感情。”
江鶦宛如掉入冰窟,雙手霎時涼透,太後突然劇烈咳嗽,臉色急變,江琮見狀猛推她一下,大喝:“快傳禦醫!”
江鶦反應過來,驚慌地衝出門去。屋子裏頓時忙成一團,許多人的背影穿梭來去,江鶦怔怔退到外間,一會兒有人出來稟報已經無礙,一會兒又驚慌失措地陷入混亂,氣得容王大罵他們飯桶。江鶦和兩個妹妹待在一起,她們年幼,連日奔波已經疲乏至極,忍不住靠著江鶦沉沉睡了過去,江鶦也覺得昏茫,卻隻是累,無法入睡,神誌和命運都被若幹細線吊著,繃得緊緊。
就這樣折騰到半夜,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兒,突然有內侍稟傳皇帝來了,江鶦正想推醒兩個妹妹出去見禮,有人卻推門進來了。
“太後的情況不妙,不過想來暫時還不至於有危險。”一見麵熙瑞就對她做了一個手勢輕聲說,然後幫江鶦輕輕將雙胞胎姐妹依次移到羅榻上,“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長途跋涉一定很累了。”
江鶦搖搖頭,“我不累。”
“就算不睡也應該靠一下,肩膀借你,好嗎?”熙瑞眼神和語氣裏滿是關懷。
江鶦卻突然抗拒起來,她隻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隻是不知該怎樣回拒他。正在心煩意亂之間,江琮走了進來,目光落到二人手上,臉色驀地一沉。江鶦低頭望去,隻見自己的手不知何時竟已到了熙瑞掌中,江鶦趕緊抽出,匆匆起身走到窗下。
熙瑞赧然之餘,隻覺得江琮看他的眼神敵意分明,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他輕咳兩聲說:“我先出去了。”
“你不是真的打算嫁給他吧?”熙瑞一走江琮便沉哼一聲。
那語氣頓時讓江鶦起了反感,“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江琮自剛才起便滿心鬱鬱,見她居然如此冷淡立刻就被激怒起來,“他是個廢物!他哪裏配得上你?”
“那你認為天下男子,有誰配得上我?”江鶦冷笑,連她自己也為自己話中的冰冷意外。
江琮不由一愣。除了冰冷,她的臉上竟還有一絲妖冶魅惑的淺笑,顛倒眾生。
“我說什麼也不準!像這種廢物,殺十個也不費吹灰之力!”江琮忽然反應過來,眉頭猛地緊皺,說話間高傲和陰戾齊齊掠過眼底,就要奪門而出,可是手臂卻被抓住,沒等看清一切,臉上已經挨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殺吧!你大可以像殺秦少辜一樣殺了皇太子。在你們這幫人眼中還有什麼人的性命是可貴的?最好是殺盡天下人,連我也一起殺了。”
江琮慢慢撫上臉頰,怒氣忽然間煙消雲散,徒留怔然。被打的地方居然不疼……疼的是另一處,隻是他觸摸不到,安撫不了。兩個人慢慢地竟能聽清對方呼吸的聲音,江鶦恍惚地扭頭看向羅榻,江琰不知何時已經醒了,吃驚地朝他們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