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涉人世(2 / 3)

我披上衣服,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口。發現門被她從外麵鎖著,我心裏一下子好奇起來,趕緊小心地踩在凳子上。透過門楣上的玻璃,借著客廳外徹夜未眠的街燈,隻見兩個人一絲不掛的抱在地上打滾,我的心“嘭嘭”直跳,渾身燥熱起來。隻見那男的壓在白小燕的身上,一邊用嘴巴貼著她的嘴巴啃來啃去,一邊用手使勁兒揉著白小燕的乳房。白小燕則平躺在地麵的被子上,她幾次欲扯了被子給他蓋上都很徒勞。那男的好象年紀比較大,他雙手撐在地上,身體開始猛烈的撞擊著她的下體。她嚶嚶的叫著,拚命的扭來扭去,像一條掙紮的白蛇。我的耳朵和脖子莫名其妙的也跟著陣陣發燒,下體情不自禁的抽搐著。隨之,有股熱流一陣一陣往外湧,我懷疑是尿褲子了,用手一摸,粘粘的。

我的身體火燒火燎,心裏卻又羞愧難當。回到床上,怎麼也睡不著。直到那男的走後,白小燕也回到床上,我不得不強迫自己不動,假裝沒醒。好在她很快就睡著了,我終於得以上衛生間。

我不想在白小燕那裏住了,覺得很愧疚,她完全可以拒絕我去她那裏,那樣的話他們就不用偷偷摸摸的在客廳裏做,他也不用三更半夜就走,完全可以兩個人一起睡到天亮。白小燕雖然不說什麼,還一直對我很客氣。但我也知道那完全是因為她很會做人,還有就是趙銳敏的麵子,聽說她以前和趙銳敏也好過一段時間。但我又沒錢租房子,人生地不熟的,我又能去哪裏住呢。

趙銳敏已經帶田立文見過他們總編賴長林了,就是我後來的那個老情人老賴。賴長林故意賣關子,既沒說行也沒說不行,隻對趙銳敏說:“那你看著辦吧。”

趙銳敏本來就跟賴長林有過節,這次更是對老癩子恨之入骨,但一時也沒有很好的對策,隻好帶著田立文去拉廣告,有時也兼做采訪。雖說稿子都是田立文寫的,卻隻能署趙銳敏一個人的名字。除此之外趙銳敏還會拿些資料讓他繼續抄抄寫寫,隻是再沒提報酬的事。田立文不好問,雖說是趙銳敏三番五次打電話要他來的,畢竟一來是老同學,二來還吃他住他。

我開始對田立文的軟弱很不滿意,也不好衝趙銳敏說什麼,那個老癩子我雖然還沒見過,但我想他一定非常可恨。來了這麼久,我的工作就是洗我們三個人的衣服,飯是去報社食堂吃,不用我做。平時我除了早起到江邊練練聲,白天時常一個人跑到街上去,挨著大街兩邊一溜的各種店鋪瞎逛,兜裏沒錢,看了也是白看,反正光看又不要付錢。城市比較小,逛了幾天,所有賣東西的人都認得我了,都知道我不會買的,幹脆連看都懶得看我。

原本我們都以為像趙銳敏說的那樣,田立文一來就可以做記者,我就先在廣告部鍛煉鍛煉,等時機成熟了也可以做實習記者。但現在變成了是田立文在廣告部鍛煉,至於我做什麼連影都還沒有。我想就這樣等下去還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現在找個住處已是迫在眉睫,我們倆一商量,決定我先隨便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別的以後慢慢再說。

總算是有目的的在外麵逛了一整天,最後在一家海鮮酒樓,找到了一份包食宿的工作——谘客,其實普通話就是迎賓小姐。一開始我隻老遠見到酒樓門口豎著一塊招聘的牌子,走近一看紅紙黑字:招谘客1名、服務員5名。我問是不是還要服務員?領班把我領到一個中年男子麵前,他們說著鳥語,那中年男的邊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領班用普通話對我說:“總經理答應讓你做谘客。”

我一聽叫我做“吃客”,以為就是陪人吃飯的三陪小姐。趕緊猶豫說我想做服務員。

總經理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幸虧領班眼疾手快的用胳膊碰了我一下說:“做谘客比做服務員好,谘客就是迎賓小姐。”這時我才注意到大門口確實站著一個穿著旗袍的迎賓小姐,終於恍然大悟,很高興地答應了。

回到趙銳敏那裏,田立文一個人正在房間裏寫稿子。他聽說我這麼快就找到了工作,興奮得稿子都不寫了,激動的說那我們出去好好慶祝一下吧,好久沒有遇到高興的事了。

我們很快到了江濱路,輕車熟路的走進趙銳敏經常帶我們去的那家小吃店。神氣活現的點了兩碗湯圓、一碟炒田螺,邊高興的聊著天邊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因為田螺裏放了許多薄荷葉和辣椒,又香又辣吃得滿頭大汗,一會兒就見到盤底了,我們又要了一碗。這時候田立文的呼機響了起來,起身到馬路對麵的小賣部回電話。等他複機回來第二盤又端上來了,香噴噴地冒著熱氣。

田立文一挨座就高興地說:“趙銳敏在金山縣,他說今晚回不來了,還問我稿子寫完了沒有,他明天下午回來要拿給《江城企業家》雜誌。”剛說完,一看湯圓也快吃光了,又說:“再要碗牛腩粉,我們平分好吧?”

“好啊,我也還沒吃飽呢。”那天我們的胃口真是出奇的好。

回到住處時其他人早都回來了,隻有趙銳敏的房間還是黑的。要聞部記者黃賀拎著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正準備進衛生間洗澡,看見我們回來就笑笑的說:“今晚老趙不回來了吧?”

田立文邊拿了鑰匙開門邊笑著:“是啊,你們怎麼沒去呀?”

比麻杆還瘦的黃賀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又從衛生間探出頭來補充說:“不是我們沒去,是因為他們倆命好有女孩子陪我們沒人陪。”說完,像烏龜一樣把頭縮了回去,關了門嘿嘿笑起來。很快,他的笑聲就被水聲給淹沒了。

我趕緊去燒熱水,他們都是衝冷水澡,我偶爾也敢用冷水但今天因為身上來例假,不得不麻煩一下了。

黃賀一出來田立文就進去,他出來我的水也就剛好燒熱。

還沒等田立文洗完,副刊部主任鄔濟京就雙手提著褲子慌慌張張去敲廁所門了,他火燒了屁股似的著急叫著:“小田啊,好了沒有?我快憋不住了。”

田立文在裏麵應到:“好了,好了,稍微等一下。”說完就渾身濕漉漉的隻穿著個褲tou出來了,因為穿得太急,還有很多陰毛都沒罩住。

要聞部的李肆和黃賀都大笑起來,你一句我一句說:“鄔總啊,你房間有公共廁所不上,偏要和人家小田爭什麼廁所?”

話一出口,隻見對麵房間裏露出了一個女人的臉,她一眼瞥見田立文褲tou外頭的大堆陰毛,很不屑的看了一眼,朝著隔壁房間詛咒似的狠狠罵到:“他媽的你媽才是公共廁所。”

田立文因為沒帶眼鏡,忽然被突如其來的女人罵聲給愣住了,他吃驚的東張西望著莫名其妙的聽得一頭霧水,也沒發覺身上冷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隔壁那倆小的聽了罵聲,先是惡作劇似的麵麵相覷,沒過一會兒就開始小聲嘰嘰咕咕的互相埋怨起來。黃賀笑著責難李肆:“媽的不是說她走了嗎,看你還很有把握的樣子?”

李肆委屈地說:“我以為她早就走了,誰知道這麼久她還在裏頭呢。”

等鄔濟京出來我就進去洗澡了,還是聽得見他同那女的在房間裏嘰嘰咕咕的嚷嚷著什麼。

鄔濟京也是湖南的,口音重,老家有老婆孩子負擔雖然不輕,但性格開朗整天了樂嗬嗬的,到哪裏碰到都是笑笑的,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而且不修邊幅,你十回碰到他,九回肯定見他西裝領子有一邊是藏在裏頭的。這麼個人,卻隻要口袋裏有點錢就想著找女孩子玩。其實沒錢也沒關係,身為副刊部主任,把持著全市唯一一家報紙的副刊重地,崇拜他的女讀者以及女作者們自然也不會少,隻無奈那玩意兒不爭氣,聽說很多女的都被他那玩意兒惹惱火了,因此他隻好去招雞。有了許多此類的故事,所以除了剛進來的小字輩,其他人都喜歡叫他“烏雞精”,或者幹脆給他起了個外號,叫他“烏雞白鳳丸”。

等我洗完澡出來,那女的已經走了,隻見雞精一個人垂頭喪氣的呆在房間裏。

過了一會兒,倆小的到鄔濟京房裏嬉皮笑臉的盤問他:“多少錢?”

雞精假裝生氣地說:“嘛批(罵人方言),還多少錢?都被你們攪和的,娘們的進都還沒進去,就要了兩百塊錢生氣走了。”

倆小的又嬉皮笑臉地說:“不是進不去,是你那玩意兒不行吧?”

雞精笑著吸了口煙,無可奈何的罵到:“嘛批。”就嘿嘿的笑著默認了。

我們兩個從房間裏看著他們的背影,差點笑出聲來。

幾間房門都開著,大家平時也都睡得比較晚。見他們都沒有要睡的意思,我們就鎖了房門出去了。兩個人相擁著在江邊轉了一圈,來到了剛來那天坐過的地方。周圍很黑,隻見遠處的江麵燈光點點,橋上的路燈好象毛茸茸的,散發出昏黃的光芒。

在草地上坐了一會兒,發現原來不遠處也有幾對男女親熱的摟抱在一起,更遠的地方還停著一輛銀灰色的小轎車,走近一看,那車身仿佛還在微微的搖晃著。

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冷,回去吧,估計他們也該睡了。

打開大鐵門,隻見其他人的房門都關起來了,雞精連燈都滅了,好象知道我們還會回來,故意給我們提供方便似的。我們躡手躡腳的開了房門,馬上就做賊似的趕緊關了起來。我摸著黑把台燈擰開。我們像兩個小偷似的既緊張又格外興奮。田立文得意的衝我溫柔地笑著,開始有條不紊的脫著衣服。他脫得很慢,很小心,甚至有點猶豫,仿佛充滿了罪惡感。我卻迫不及待的把衣服全脫了,隻剩下一條褲tou。體內積蓄了十幾年的激情渴望得到發泄。我對此事幻想已久,恨不得見了麵就立馬開始做。我著急的望著他,注視著他脫去最後一件衣服,露出寬闊而結實的xiōng部,此時第一次發現他的xiōng部如此性感,白皙而富於彈性,真想上去親幾口。盡管他的臉,他的五官都有些醜,但心裏仍然湧起了一股叫做幸福的感覺。他看見我真的脫光了反倒愣住了,他第一次見我脫光衣服的樣子,緊張的說:“很冷的,小心著涼。”

本來我也沒覺得冷,他這麼一說倒真的打了個激靈,激情和強烈欲wang也跟著縮回去了一大半。我忽然有些不愉快,默不作聲的鑽進了被窩裏。接著他也鑽了進來。他撫摩著我結實的大腿,他說:“怎麼會有刺?”

我說:“是因為冷。”他要脫自己的褲tou,我說:“我來。”

他憐惜地看著我脫他的褲tou,接著把自己的褲tou也脫了。他附在我的身上,又不敢壓著我,怕我承受不了他身體的重量。因為正來例假,他一碰到那裏,就溢出了很多血,於是我又下床找了條舊褲子墊上,他再碰還是出血,他就不敢動了,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我說:“你和別人也這麼做過嗎?”他馬上有點緊張起來,隻顧望我的眼睛身體都忘了動。他可能猜到我遲早會這麼問,所以一開始就有點心理負擔。我其實隻是有點好奇,隨便問問而已,甚至並不期待他的回答。他也沒有直接回答我是或不是,隻是巧妙的把問題又扔了回來,說:“你認為呢?”

我滿意的笑了,沒有多想,以為他的猶豫是因為怕我痛,我這想法並沒說出來,但心裏很受感動。我不覺得怎麼痛就是又刺激又害怕,又不知害怕什麼,還有點火燒火燎地難受,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想他再進去一些。他卻不敢,他說:“很多血!”說完他一緊張就噴了很多黏糊糊的液體。他終於堅持不住,做了個好象很痛苦的表情趴在我身上。

歇了一會兒,他恢複過來。我也不像剛才那麼難受了,他抱著我,歉疚的望著我說:“第一次你那裏會出血的,不是經血。”

我吃驚的問:“為什麼?”

他有點驕傲地說:“大多數女孩子都會有的,但也有個別的會在騎單車或做別的事情時不小心被磨破,因為處女那裏都有一層處女膜,被捅破就會流血。”

我更覺奇怪,心想我自己怎麼都沒聽說過,他們男的卻會知道。於是半信半疑的問他:“你怎麼知道?”

他得意的說:“看書上說的。”

我一下子就遺憾得哭起來了,她說:“你知道你為什麼不早說?我都分不清我出沒出血!”

他安慰我說:“沒事的,今天還沒進呢,今天因為你來月經,還不能進去。”

“你騙人,肯定已經進去了。”我後悔的哭著。

但經過他循循善誘的勸慰,我就相信了他說的還沒進去,被他哄著枕在他結實的肩膀上睡著了。後來他告訴我,他一直很猶豫是因為配不上我,更怕傷害了我。

醒來時,我感覺肚子裏好象打滿了氣,很脹。想到夜裏的事,肯定是被他壓的,他昨晚那樣子就跟打氣差不多,同時我又覺得下體還有點痛。我望著身邊這個男人,他還張著嘴均勻的呼吸著,睡得很沉。客廳裏很多腳步聲響來響去,拌著接水的聲音和說話聲,亂亂的。這房間背光,並且還拉著窗簾,我忽然想起昨天說好了十點鍾去上班的,會不會已經到點了。正想著,隻聽見鐵門“哐”的一聲響,房間裏安靜下來,他也被驚醒了。我望著他慢慢坐起來說:“我要去上班了。”

“還早著呢。”說著,他欠起身從凳子上把褲子拿過來,一看腰上的呼機,才8點。

起來後我才發現床單紅了一大塊,揭下來就拿去衛生間洗了,等到9點多鍾剛好去上班。

我穿著酒樓的舊旗袍站在大門旁邊,有客人進來,就微笑著說:“歡迎光臨!”沒客人時就看著門前的樹木和滿大街的男人女人,覺得挺新鮮的。晚上下班後,我先回田立文那裏去了一趟,一路上下體比白天還痛,肚子也還是脹脹的。

當時趙銳敏已經回來了,他們正在房間裏開著玩笑。看見我進來,趙銳敏惡作劇似的朝我笑笑的。我估計是田立文把那些事都告訴他了,要不然就是他發現了床上的血跡,想到這裏我的臉馬上緋紅起來。我不好意思朝趙銳敏那邊看,好象我們的事全被他看見了似的。於是匆匆忙忙拿了毛巾、牙刷和幾件衣服我就走了。田立文以為出了什麼事,追出來問我怎麼了,我莫名其妙用賭氣的口氣回答說:“沒怎麼,我要去宿舍睡覺了。”

他一直默默的把我送到酒樓的宿舍門口。

過了幾天,上晚班的另一個谘客和我調班,我就變成晚上8點開始上班,淩晨12後下班,工時比白班短。淩晨1點左右,我們一幫不到20歲的女孩子,開始騎著幾輛破單車從酒樓瘋狂的朝宿舍飛奔,嘰嘰喳喳像一群快樂的小鳥。途中往往還要一起停下來吃幾籠蒸餃,或者小籠包和炒田螺什麼的,雖然舍不得吃很飽,但就是覺得快樂。回到宿舍時常還興奮得睡不著,每個人就輪流講自己的初戀以及初yè,有的人嘰裏呱啦的掙搶著要先講,而有的居然還沒有初戀。

和我住在一起的這些女孩子基本上都是服務員,服務員也分幾等,比較漂亮的是負責卡拉OK包房的。她們比餐廳端盤子的工資高,但不能像小姐一樣拿小費,隻能站在過道裏聽命,時常被小姐和客人呼來喚去,所以實際上他們比所有良家婦女還痛恨那些小姐。

上晚班時街上除了汽車,其它東西根本看不清,我隻好看裏麵的客人。他們一個個衣冠楚楚,心滿意足的大口大口吃著海鮮,我們天天老實巴交站在那裏,卻一次海鮮也沒嚐過。我那時的理想就是什麼時候也能像他門一樣,人模狗樣的當回客人。但又擔心以後老了連迎賓小姐都做不成了,到時找不到工作又怎麼當客人呢?好在我偶爾還有機會客串一把客人,那種感覺也不錯。平時一般在12點左右我就沒事了,反正已經不會有客人再來了,而我隻是迎賓又不是送客,不一定老站在那裏。我就跑到樓上去玩,和服務員用客人吃剩的花生米打仗,或者一起搶吃剩下的糖果,反正隻要有機會鬧,就很開心,就是不願意一個人呆著。有一次,一個包間的客人剛走,趁服務員還在別的房間忙著,我就偷偷的點歌唱,她們從窗口一看原來我的歌唱得這麼好,都起哄叫我再唱,後來連隔壁包房的客人也偷偷跑過來看,硬要拉我過去唱一首,還開玩笑說:“小姐的歌唱得這麼好不當小姐真是太可惜了!”臨走時他們很高興,硬要塞給我小費,我沒好意思要。從那以後,每到快下班時間就老有服務員跑到二樓的樓梯口,偷偷的衝我招手喊著:“文靜,快上來唱歌。”

晚班因為好玩,時間自然就顯得短而且容易過,同時經常還會遇到半醉或者裝醉的酒鬼。完全醉的是醉死鬼,沒特點,隻有前兩者才會引人注意,我就遇到過一個半醉的酒鬼。

有天晚上七、八點鍾,一個喝醉的中年男子從廁所出來,朝我七倒八歪地走過來,好不容易趴在了門邊,酒氣衝天的結巴著說:“小姐,你好漂亮,你好像一個人,好像我的初戀情人噎!”

他的朋友從後麵追上來邊扶著他邊抱歉的說:“小姐,對不起,他喝多了。”

客人們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來,隻見他一把掙脫了朋友的手說:“小姐,別聽他的,我沒醉,你記著我的大哥大……”他還生怕我記不住,特意拔出鋼筆歪歪扭扭的寫在一張名片上遞給我。他的朋友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收下名片。他心滿意足的笑著:“明天一定給我打電話,我請你吃飯哦。”說完搖搖晃晃的錯回到了別人的位置,嚇得領坐連忙往兩旁躲閃,逗得很多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種假裝醉的,往往都是深夜唱卡拉OK的,他們耍賴不給小姐小費,小姐追趕到大街上也拿不到錢,就惡毒的罵他們是垃圾,祝福他們出門被汽車撞死。

白天我們每天睡到下午兩、三點,起來後和其她女孩子在宿舍裏鬧著玩,和對麵宿舍的小廚師們打情罵俏。姑娘們個個生得靈牙利齒,惡作劇的把瓜子和花生殼扔到他們房間,然後哈哈大笑。他們也笑笑的望著我們,不忍心還手。他們一直對我們這邊充滿神秘感,但不好意思進來,上班時就老是想騎單車搭我們,向我們大獻殷勤。雖然我和工友們在一起過得也挺快樂,但如果幾天沒見田立文,我心裏還總還是每時每刻老惦記著。他因為自覺窩囊不想讓我的工友看見,極少過我這邊,我便隔三岔五借了單車去看他。

這件事說起來實屬偶然,那天雞精房裏來了個朋友,叫白墨,是原先和雞精一起寫詩時認識的。後來他轉寫報告文學了,但還偶爾拿稿子托老鄔轉給朋友發,據說就靠寫這個掙了不少企業家的錢。

那天白墨也是偶然路過江城,順路來看看老朋友。雞精問他目前在忙什麼,他說正著手辦份報紙,因在本地招不到合適的人,這次還準備專門去廣州招聘幾個記者。雞精平時和趙銳敏都喜歡上發廊,還經常在一起交流經驗,關係自然比其他人密切,聽白墨這麼一說,就轉過頭叫:“趙銳敏,趙銳敏,你看小田願不願去連江?”

趙銳敏推開自己房門“啊?”地應了一聲,穿著秋衣秋褲蹊著拖鞋劈裏啪啦走了過來,手裏還端著杯熱氣騰騰的“金味”。

雞精帶著很濃的湖南腔說:“我這朋友在連江辦了份報紙,你問問田立文願不願意去?”

田立文一聽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走了過來,有點不解的望著他們。

趙銳敏喝了口麥片,有點漫不經心的說:“哦,是份什麼報紙?”

白墨接了話茬望著他們說:“是連江縣宣傳部的機關報,已經申請了,刊號馬上就會批下來。”他說話慢慢吞吞的,還麵無表情,使你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雞精望著趙銳敏好象沒怎麼當回事,補充說:“我這朋友交了很多年了,以前是《南方詩壇》的編輯,也是寫詩的,我和他,還有小田的同學唐克以前關係都很要好的,人肯定可靠,小田的情況我也已經跟他說了,你們先聊聊再說吧?”

一提到我的老鄉唐克,他的形象馬上就在大家的腦海裏活起來了,因為他性格太鮮明,走到哪裏都太引人注目,就連他的名字都別具一格。唐克其實隻是他的筆名,他的原名本來叫侯朝東,地道的湖南人,而“唐克”又和“堂客”諧音。而“堂客”湖南人誰不知道就是“老婆”的意思,他卻把自己的名字取為唐克。一個把自己名字取作“老婆”的人,一看就知道思維與眾不同,不是神經病就是神經質的那一類,而藝術氣質往往就源於此。白墨雖然幾年沒有見過他了,但一提起來卻依然曆曆在目,原來白墨在做編輯時還發過他好些詩稿,當時覺得這小夥子才氣逼人,以為中國終於出來一個風流倜儻的詩人,誰知道在筆會上見到真麵目時,卻長得像隻猴似的其貌不揚。但聊起來還是感覺很有才氣的,後來就經常聯係,還時常在一些筆會上見麵。有一次白墨出差到湖南還特地去看了他,並救濟了他200塊錢。

有雙方共同認識的朋友,又有共同愛好,話題一介入就感覺好象很熟了,結果沒想到幾個人聊著聊著這事就這麼定了。

我在酒樓門口站了不到一個月,當初那股新鮮感早已蕩然無存,我真懷疑長久以往的站下去,沒多久就會變成白癡,因為整天像個大木偶似的腦袋空空。我就跟田立文商量最多隻能做幾個月我就不幹了。但田立文勸我要忍,他說:“不能兩個人都沒有工作呀”。當時他還無可奈何地說,如果男的也能像女的一樣隨便都能找到工作,他肯定就不會勸我了。沒想到現在剛好正合我的意,才做了20多天,機會就來了。我從酒店領到了260塊工資,其實如果再站幾天,等到真正發工資,就可以多領一百多塊錢,但他們卻已經等不及了。

原來白墨也不是連江人,他是東莞的。他先把我們倆帶到連江縣,給我們租了套兩房一廳,買回兩張單人床,還給我們每人預支了200塊錢買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我們就不用再住縣城的破旅館了。晚上他帶我們去了趟宣傳部長家。他拿出一大包幹海貨,叫田立文提著。我們摸黑來到縣委宿舍區,白墨邊走邊猶豫著反複查找樓號,仔仔細細的察看著門牌,最後終於找到了王部長的家。白墨按響了大門上的對講機,那扇公墓石碑一樣的大門裏發出了回答的聲音,恍如隔世。一會兒,一個大腹便便長得跟如來佛似的老頭子走下來,不動聲色的說了聲:“小白呀。”

白墨立即低三下四的小聲說:“王部長,我們從老家給您帶了點土產。”說著恭恭敬敬雙手遞上。

王部長也不客氣,接了東西說:“不上去坐坐嗎?”

“不了,那我們就先走了。”白墨受寵若驚的縮著脖子。說完,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補充道:“這是我剛招聘來兩個記者,已經安排他們住下了,我明天先回去安排一下家裏,過兩天就來這邊開展工作。”

王部長連連點頭說:“好,好。”就關門進去了。

當晚,白墨和田立文擠了一個晚上,我一個人睡在裏間。

第二天中午,白墨帶我們到縣政府食堂吃了中午飯,還給了我們一大疊飯票,交代田立文每天按時來,不然過了時間就沒飯了。

白墨一走我們都非常興奮,先在縣城轉了一圈。縣城很破,東西也比較便宜,可見廣東也不是哪裏都很富裕。我們在街上的幾個小攤上吃了一些小吃,味道還不錯,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忽然覺得像做了一場夢。

過了兩天白墨回來了,他見我們倆已經住在一起,也沒在意。隻是很平淡的對田立文說:“我不知道你們是這種關係的,早知道是不行的,不過已經這樣了也沒關係,反正別讓外人看出來就行了。”然後他不緊不慢的拿出已經印好的名片給我們。隻見田立文的名字後麵是記者,而我的除了是記者,還多了個辦公室主任頭銜。

晚上,白墨又提了一包東西出去了,這回沒有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