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報拉了半年,總算在各單位不斷的催促聲中出了第一期。第二期是否能正常出還不知道,實在是越來越難拉了,因為省裏的電視台和畫報記者也三番五次的下來轟炸,如此一來我們的畫報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好在我們總算到縣城拉了幾單,多少也還掙了幾千塊錢,我便準備重新找份別的工作。
趙銳敏這次少說幾萬塊還是掙到了,所以他幹脆把晚報的工作辭了,閉門謝客在家寫起自傳來。還把和他談過戀愛以及發生過xìng關係的女子列了長達幾頁的表格,自己還到處炫耀說沒想到居然也有一百多個。書名奇怪的叫作《你的情人們》。而且在寫書的同時也沒忘記增加他自己情人的數目,當然了,大約當時都在流行所謂的身體寫作吧。我以前翻看過青年女作家海男的一個長篇小說,書名是《我的情人們》,不知道趙銳敏是否也看過,我想這不僅僅隻是一種純粹的巧合吧。因為他是很善於吸取經驗和把握時機的人。開始他往往是白天寫作,晚上則由魯能和林立他們幾個帶不同的女孩子來,在他的房間裏過夜,經常都是三男一女或四男一女,也有時候是兩女一男或者三女兩男等等,屋子裏老是飄蕩著yín蕩的空氣。起初還是關著房門在裏麵活動,那時我還感覺很好奇,後來他們幹脆敞開房門在裏麵群居,再無避諱。隨著天氣越來越熱,他們索性旁若無人的光著身子在客廳裏活動。有時四樓大人不在家,小孩子便好奇的從天井裏探了小腦袋下來看,但往往沒多久就會傳來挨打後的鬼哭狼嚎。逐漸的我開始感到越來越惡心,覺得像仿佛生活在從前的窯子裏。但同時又好象不僅隻是惡心,更多的也許是對他們放dàng不羈的生活產生了妒忌。我感覺到自己對他們的生活產生了強烈的不滿,這不滿的原因隻是對他們充滿了強烈的渴望。我居然會發自內心的希望成為他們當中的女主角。我多麼願意參與其中,我渴望亂倫的生活。再出門時,清晰可見三樓和二樓的門上,多了兩個歪歪扭扭大的字:“雞窩”!這時我心裏充滿了惡作劇的滿足感,這正合我意,不用問無疑是四樓小孩子的傑作。
田立文的長篇寫得沒完沒了,並且越拉越長。我開始纏著要他另租房子,但便宜的一居找不著,兩居又沒伴合住,到後來我們還是晚上躲出外麵,等到更晚才回去,再說添了太多東西搬來搬去也麻煩。沒辦法,我們隻好繼續各行其職,他寫小說我找工作。
我想找一家夜總會唱歌,在北京進修時就聽說有同學在那裏唱歌廳,我雖然沒親眼見過,但能想象收入肯定比較可觀。於是我就打算先去買身衣服,給自己包裝一翻。事不宜遲,這樣一想我就趕緊揣著200塊錢,獨自在蒙蒙細雨中,沿著新城的一排排服裝店挨個逛去。沒逛多久,遠遠看見一個很大的門麵前擺滿了很多鮮豔的花籃,旁邊還停著一輛嶄新的白色捷達轎車。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剛開業的服裝商店,還挺氣派的,樓上樓下都掛滿了各種高檔時裝。我在裏麵逛了一圈,試了一套挺漂亮的套裝,一問價格,380元,我惋惜的說:“太貴了,能不能便宜一點呀?”
小姐有點為難的說:“我們這裏規定是不能講價的,不過看小姐穿得這麼合適,我去問下老板娘看看新開張能不能便宜點羅。”說完她禮貌的微笑著朝裏麵的房間走了,我感激地目送著她的背影。
一會兒,她果然領著老板娘出來了,我穿著那身新衣服,尷尬的望著她笑笑的朝我走來,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老板娘竟會是夏麗。夏麗老遠就熱情的招呼說:“哎呀,是文靜啊!怎麼這麼久沒見你們了?”
我有些語無倫次的說:“你好久都沒去報社了,這店是誰的,好氣派呀!”
夏麗神采奕奕的笑著,作出很隨便的樣子說:“沒什麼,是我一個朋友的,這身衣服如果你喜歡就送給你給我們做做宣傳好了。”
“不用不用,那怎麼好意思呢。要不我改天再來買吧。”我慌忙說著就開始邊脫起衣服來。
夏麗也不堅持什麼,爽快的笑著說:“看你還這麼客氣的,其實這套衣服的進價也就兩百多一點,你下回要是還來我們就按進價給你好了。”還沒等話說完她的口袋就唱起歌來了,她邊掏出小巧玲瓏的手機邊神氣的說:“那你先隨便看看,我接個電話啊?”剛接了電話又抽空對著我補充了一句:“有空過來玩啊!”
我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那裏乖乖地聽了半天,什麼話也沒插上,懊惱得直想哭。再也沒心情逛下去了,神情恍惚的走回家。屋子裏很安靜,顯然他們各自都在房間裏寫作。我有氣無力的推開房門,田立文正坐在寫字台前回頭望著我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不這麼快回來還等天黑回來?”我沒好氣的說。
“哎,你老這樣子我哪裏還寫得下去?”他有些無可奈何的歎氣說。
“夏麗傍上大奔了!”我賭氣把臉別到一邊。
“什麼夏利奔馳的?”說著他笑了起來。
我說:“我不想再在江城呆下去了,我要去深圳。”
“你去深圳做什麼呢?人生地不熟的。”
我一聽他這話就來氣,我說:“這裏人熟地也熟的,為什麼還這麼難呢?羅小虎一個人去了深圳他現在不是比我們還好嗎?”
“你怎麼知道他比我們好?他寫信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他天生就比我們樂觀而已。”
“我不相信,他既然進了廣告公司境況就肯定比我們好。”
“那等有機會我們再去看他吧,但現在肯定不行,因為我必須得先把小說寫完,再說如果你一個人去我又不放心,我看不如這樣吧,你也別太著急,我們先好好談談。”說著他把我賭氣的臉搬正了,拉我在床沿坐下來,接著循循善誘的給我分析。
經過他一翻開導果然輕鬆許多,我的心情很快好起來,於是又開開心心的在家呆了幾天。但好景不長,老是這麼閑著坐吃山空,心裏卻又犯急,加上屋子裏總是充滿了烏煙瘴氣,我老是感覺不舒服。因此找工作的事就總像一塊冥頑不化的大石頭壓在胸口,無論如何我得趕緊找點事做了。
我到底適合做什麼呢?最後我還是下定決心先去了江城最高檔的大酒店——“明珠海鮮舫”碰碰運氣。天一擦黑,坐落在沿江路段江麵上的“明珠海鮮舫”燈火輝煌,儼然一座水上宮殿。海鮮舫範圍內花園樓宇、葶台水榭,更是別有風情。雨後初晴的夜晚,空氣的清新自不必說,如果在這樣的環境下心情還不好,那是沒有任何理由的。我就這樣獨自悠閑的逛了一圈,自信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想象自己是一位實力派的歌星,比如像彭麗媛或者宋祖英,剛從北京遠道而來,親臨海鮮舫的歌廳高唱一曲。這樣想著我感覺自己的氣質都變了,好象真的是大明星似的,膽子更大了,走路也很有精神,便徑直穿過各個包間的走廊,直奔歌舞大廳。此時客人們都還在忙著吃飯,大廳裏很暗,還空空蕩蕩的。胖乎乎的歌廳經理得知我是想來唱歌的,也顯得挺高興的,趕緊叫來DJ,又親自忙著給我張羅話筒,讓我試唱。我唱了首《春天裏的故事》,我邊唱邊想象自己就是董文華,因此唱得非常投入,沒想到一曲唱完大廳裏已經站了很多人,而且都在不停的鼓掌,都說唱得好!胖乎乎的經理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後在曖mei的燈光下順便摸了把我的臀bu,笑嘻嘻的連聲說:“不錯不錯,你今晚就開始上班吧!”然後他把我拉到一個大包房裏。裏麵的沙發上坐著好幾個大腹便便的客人和兩個小姐。經理一進門就興奮的對他們叫到:“哎呀朱總,總算給你找到滿意的小姐了,這個小姐是今晚才來的,她絕對要比你唱得好!”
那個被稱為朱總的中年男人顯得有些不以為然,但還是客氣的給我讓了坐,接著傲慢的說:“那就點一首試試?”
我心裏正納悶,怎麼把我領到這裏來了?我又不是做坐台小姐。但經理早就走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好點歌唱。這回我唱了首《等你來》,剛開了個頭,他們都忍不住興奮的拍起巴掌來。唱完後朱總笑了,不冷不熱的說了句:“還行。”聽口氣也就是及格的意思吧。
其中一個坐在旁邊客人懷裏的小姐,用很佩服的口氣嗲嗲的說:“現在我們明珠就是你唱得最好了。”但朱總好象還並沒覺得怎麼樣,充滿火藥味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舉起話筒目中無人的唱起《光輝歲月》。力氣確實很足,甚至有些震耳欲聾,雖然算不上多好,也還可以,隻是跟他那得意神氣相比較就一點也不覺得怎麼樣了。我還是假裝作出很佩服的樣子說:“沒想到朱總唱得這麼好,難怪老找不到對手!”
朱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手就自然的落在了我腰上,然後又像蛇一樣要往我的衣服裏鑽。我心想一定要忍著,隻要他給小費時出手大方點就是了,但我還是本能的往旁邊移了移,那蛇一樣的手卻忽然停止了前進。接著朱總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說:“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其他人都怪聲怪氣的附和說:“是啊,朱總的床上工夫更是好得不得了呀!”我的臉一下子跟著了火似的忽然間熱得發燙,惡狠狠的罵道:“一群牛氓!”然後我什麼也沒說就氣鼓鼓的衝了出去。
我好不容易在一個光線很暗的小房間裏找到了經理,經理色眯眯的望著我說:“你先去報告媽咪吧?”
“什麼媽咪呀,我又不是來做小姐的,我都跟你說好了我是要做歌手!”我腦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朝他吼到。
“別發那麼大火嘛,看你那麼認真的,江城巴掌大個地方哪裏需要什麼歌手,你說想來唱歌不就是想做小姐還想做什麼?”隔壁到處是鬼叫似的唱歌聲,經理嬉皮笑臉的說著,又不由自主的把胖乎乎的手伸向了我的屁股。我一把將他的胖蹄子扔了回去,氣衝衝扭頭就走。隻聽見他又嬉皮笑臉的說著:“好!有性格……”
我一連去了幾家歌廳,並一再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耐,要不怕受氣。當坐台小姐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陪人唱唱歌,讓人摸摸而已,又沒失去什麼,再說我也喜歡唱歌,我掙錢的目的又不僅僅隻是為了自己生活,除了供田立文寫作另外我最大目標還是渴望能考學,隻要能有機會考一次,即使考不上我也就從此死心了。這樣一想我便心安理得,也不那麼感覺羞恥了。又鼓起勇氣繼續找。這一次客人沒有對我動手動腳,卻是要我對他動手動腳。客人要我進裏間跳舞,一進門我就愣住了,還沒開始跳他卻急忙把自己的褲子解開了。他先是閉著雙眼像吸白粉似的,很享受的樣子對著牆角的垃圾簍小便。如釋重負過後,他握著那玩意可憐巴巴的對我說:“我想和你xìng交!”
我急忙搖頭說:“我不賣的。”
“那你就幫我吹簫吧。”他體諒的說。
我一聽就覺得惡心,想到那情景簡直都想吐,便連忙搖頭。他有些急了,著急的說:“那打飛機總可以吧?”
我說:“哪裏有什麼飛機打呀?”
“你不是第一天上班吧?”說著,他把手自由自地的伸進了我的內衣,然後陶醉地撫摩著我的後背。摸了一會兒就感覺厭倦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說:“你的xiōng部怎麼這麼平呀?”
我知道他肯定是喝醉了,不然隻有瘋子才會這樣。我既想笑,又有些害怕。
他見我不做聲,於是寬容的解釋說:“打飛機就是手淫,你就幫我手淫吧,你不會說這個也不會吧?”
我有些難為情。我說:“就在這裏嗎?”
外麵唱歌的聲音像鬼哭狼嚎,但我還是擔心被人看見。他不耐煩的邊教我用手幫他弄,又一邊做著吸毒似的表情,好象特別投入的享受,但又給人感覺是極度痛苦的樣子。弄了好久,他一直持續著這種痛苦或者是享受的表情,直到他終於一瀉千裏,他忽然像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似的虛脫起來,倒在了椅子上。等緩過勁來,他費勁的掏出50塊錢給我,還叫我先出去說他要歇一會,看那樣子像個極度虛弱的病號。我回到座位上,其他客人和小姐都笑著說我這麼快就把他搞定了。聽那意思,好象我確實是和他做了愛。
我跟田立文商量說我不想做小姐,我對色qíng場所感到厭惡,感覺做那行一點自尊都沒有。田立文勸我要心態端正,他說做哪一行都會有受氣的時候,心遠地自偏,隻要自己不那麼認為就不會有那種感覺。再說有些護士還不是同樣要幫男人洗那裏,還沒有小費呢,不是同樣要做……
我又一次被他說服了,隻好繼續耐著性子再做。可是我仍舊放不開,畢竟來江城這麼久,好多單位的人都認識我了。本來市華僑大酒店是有歌手的,我還跟他們一起演出過,但近來也莫名其妙的停業了,估計要麼就是生意不好,要不然就是被查封了,什麼情況都有可能。但聽說他們後來成立了個什麼采茶劇團,好象還經常下鄉演出。我找遍了幾個手抄電話本,終於找到了他們原先留給的呼機號碼,於是懷著僥幸的心理呼了其中的馬小娜。等了很久,馬小娜回話說如果我願意去他可以幫我跟團長說,但是沒有工資的,最後還補充說她幹了個多月也沒領過工資。我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憑馬小娜大大咧咧的性格,我估計她不至於說假話,但不領工資誰又願白幹呢,真搞不懂!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唱歌又沒出路,再去找酒店之類的工作吧也已不大可能。因為畢竟已經算是當過記者,麵子的問題還是不得不考慮,除非不在這個城市倒是另當別論,再說就是這些都不在乎還繼續去做迎賓小姐,那點工資也不夠負擔房租水電和兩個人的生活。但整天呆在家裏,窗外每天還是陰雨連綿,晾出去的衣服永遠也是濕漉漉的,如果掛在房間裏更是黴味熏天,不用說是濕的,就是幹的,床上的被子、櫃子裏的衣服、碗櫃裏的碗筷都發著濃烈的黴味。地板的瓷磚和雪白的牆壁也總是一天到晚不停的冒汗,在屋裏或者樓道裏走動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人的心情隨之也就越來越糟糕,黴味自然比房子和櫃子厲害得多,倒黴的是馬上又要交房租了,存折上的數字卻已經越來越羞於見人。
下午,市接待處接待科的科長吳維又呼了我,他每次呼我總是很客氣的樣子,仿佛隻是很久以前見過一麵似的,但那聲音和模樣卻是再也熟悉不過了。“喂,您好,文靜啊,我是吳維,接待處的吳科長呀,還記得吧!”聽這口氣又以為我已經不記得他了,所以每次打電話總是要先報上半天的家門,羅裏羅嗦的,這大概是他的職業習慣吧,見得人多但真正記得他的卻沒幾個。報完家門接著又補充道:“今天晚上7點鍾麻煩您來貴賓樓唱歌,您一定要來啊,這次下來的可是盧省長啊!哦,對了,最好能再帶幾個跟您一樣歌唱得好,長得又漂亮的女孩子來。”說完,在電話裏嘿嘿的笑著,通過這狡猾的笑聲,我已經看見了他那滿口狡猾的黑牙。
7點鍾,我和馬小娜她們幾個劇團的女孩子,準時到了貴賓樓的歌舞大廳。可是歌廳裏除了服務小姐並沒有其他客人,我心想會不會弄錯了,但上次盧省長下來也是在這裏的呀?一問服務員還真沒錯,我們就坐在角落裏興奮的嘰嘰喳喳說話,等著天越來越黑。
吳科長半個小時後才到,一進來就誇張的向我賠禮道歉,他露出滿口黑牙充滿戲劇性的雙手握著我的手說:“哎呀,文靜,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你再坐一下我去去就來啊?”吳科長一進到裏麵,馬上就有小姐來叫我了。服務小姐把我領到吳科長的包間,吳科長笑嘻嘻的說:“請坐請坐!”
我納悶的問:“吳科長,是不是盧省長不來唱歌了?”
“哪裏哪裏,盧省長馬上就到!我是想說,哎……”他好象很為難似的說:“文靜啊,對你我是很了解的,但其她那幾個女孩子濃妝豔抹的,有點不合適,讓人見了還以為給省長安排了三陪小姐呢,你能理解我嗎?”吳科長難為情的解釋說。
“她們都是采茶劇團的歌手呀,你的意思是?”我一時也糊塗了,不解的問。
“你還是先叫他們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幾個樸素點的,如果實在找不到就你一個人也行。”吳科長這樣安慰我。
我隻好抱歉的把她們送到大門口,此時的賓館大門已經戒備森嚴,顯得比哪一回都隆重得多,雖然馬小娜她們都沒事似的還不停的安慰我,叫我別放在心裏,但我還是明顯的看出,她們的臉上都流露著掩飾不住的遺憾和失落感。
盧省長終於被一大幫市裏的領導前呼後擁領進來,原來這個盧省長才是正省長,還兼省委副書記。正盧省長比副盧省長年紀大許多,也更加平易近人,好象還特別喜歡唱歌。我唱完一首《春天的故事》下來,大家都鼓掌叫好。我回到盧省長身邊的座位上,盧省長和藹的說:“不錯不錯,在哪兒學的?”
我朝周圍看了看,希望吳科長替我回答就好了,但隻見他坐在很遠的角落邊那一桌。而此時坐我旁邊的,都是從未近距離接觸過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他們,我隻好很不自信的小聲說:“在北京!”
“怎麼這麼小年紀就不繼續學了呢?”盧省長微笑著關心的問。
“因為交不起學費。”我委屈的回答著。
盧省長表示出很同情的樣子,一時不好再問什麼。剛好他點的拿手歌《綠島小夜曲》來了,他便向大家示意了一下,接著大步流星的跑上台去。剛唱了第一句,叫好聲和巴掌聲便激烈起來,那架勢明顯都很誇張,但盧省長也並沒在意,倒是唱得更加興奮了。
十點多鍾,曲終人散,大家都顯出很盡興的樣子,盧省長因為就住在賓館,便熱情的和我們一一握手道別,根本就像一位慈眉善目的長輩,一點也沒有大領導的架子。
下到一樓,車輛已經安排好了,我被安排搭市領導的車回家。
車出了沿江路,司機說話了:“藍秘書長,怎麼走啊?”
坐在我旁邊的領導友好的問道:“你住在哪裏呀?”他說話的聲音充滿了金屬的凝重感,介於優秀的男高與男中音之間。
“我住在文明路……就是師範學校的後麵。”一說完文明路,我的腦海裏立即浮現出了師範學生陪人過夜的情景,覺得這地名真有點別具諷刺意味。但我馬上想起來剛才司機對我身邊這位領導的稱呼——“藍秘書長”?哦,原來這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藍田仁呀,因為剛才心情比較激動,覺得聲音好象有點發嗲似的,現在想起來心裏馬上就有點擔心,生怕他會以為我很輕浮。於是忍不住偷偷看秘書長的反應,車裏沒有亮燈,看不出他任何麵部表情,隻能憑輪廓看出他個子比較高大,而且很結實,頭上禿頂,典型的地中海版圖。
“聽說藍秘書長也很喜歡音樂是嗎?”這回我小心翼翼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