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說:“知道。”
“他人怎麼樣?”
我不知道她問他什麼怎麼樣。
她解釋說主要是指他為人,包括行為和人品這方麵。這我就有些為難了,我不知道她幹嗎問他,而且專門要問我,這麼浪費我的電話費,最主要的是我不好把他的所作所為說出來,再說我也沒親眼看見他們幹什麼,況且你又不是警察,我也不是線人。最後,說了半天廢話,她見套不出什麼就說晚上請我去“海上明珠”吃飯,到時見麵再聊。
她幹嘛要請我去“海上明珠”?那裏可算得上全城消費最貴的,難道她知道了我曾經在那裏做小姐的事嗎?我心裏一直忐忑,但我還是答應去了,她顯得很高興。
她把菜單遞給我要我點菜,說:“就我們倆。”
我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推辭,她也就不再堅持了。我們隻要了兩個菜兩碗飯,卻圍著一張大桌子,顯得很滑稽。她還是一個勁兒的問林立的事,好像她是個稱職的私家偵探。但我還是像在電話裏那樣回答她,奇怪的是她居然很滿意。
吃完飯我們都各自回了家。
我打開大門,二樓女孩子有說有笑的提著大包小包塑料袋從後麵走來,她們熱情的和我打招呼,並邀我去她們家玩。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爽快的答應了。她們的生活在我的眼裏一直像一個謎,我早就很想進去看個究竟,所以有這個機會我求之不得。我知道我的好奇完全是出自我陰暗的心理,我以為她們髒而自己比她們幹淨,我曾經對做“小姐”的是多麼不屑一顧而自己又差點做了小姐,其實我也知道自己髒,但我懂得偽裝,並為此自以為是的瞧不起她們。她們倆一大一小,大的三十來歲,小的比我大一兩歲,而且也都是我的老鄉。她們雖然都是做小姐的,我一開始也曾經在她們麵前假裝清高,而且在趙銳敏他們麵前堅決和她們劃清界限,以顯示我的純潔,但後來因為經常碰見她們,單獨接觸多了,漸漸發現她們其實性格挺好的,我反而感覺自慚形愧。
她們房間的布局確實和我們上麵完全一樣,要不是她們客廳裏有麻將桌和質地很好的真皮沙發,還真和我們沒什麼區別。她們倆邊放下手裏的東西邊熱情的爭著叫我過去玩,最後我還是進了小的那個房間。
小的叫小萍,長得很豐滿,卻一點也不顯胖,白白嫩嫩的,令我驚訝的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女孩子怎麼會那麼白,像我就完全相反,一年四季都黑不溜湫的。她的五官看上去長得很一般,但因為膚色好,加上性格很開朗,連兩頰淺淺的小雀斑都顯得很可愛。她們的房間有衣櫃和席夢思,還有大件的家具,隻是沒有任何零碎的物件,惟獨從這點區別於居家過日子的人,但所有擺設都明顯比我們高幾個檔次,好象相距了幾個年代,就是心高氣傲的趙銳敏也望塵莫及。小萍見我望著房間發呆,就笑著說所有的家具都是客人送的。
小萍拿出一支紅紅的指甲油,開始一絲不苟的往腳指甲上塗,房間裏立即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油漆味道。她嗬嗬笑著問我要不要塗,她說:“我很喜歡塗指甲,另外還喜歡戴首飾,反正又不用自己買。”說著她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金項鏈,得意的笑著說:“像這樣的,抽屜裏還有十幾條,也都是別人送的。”塗完所有的指甲,她躺在床上和我聊天,她似乎什麼都很樂意告訴我,並且從不避諱自己是做小姐的。她說剛開始也覺得不好意思,覺得挺見不得人的,但時間久了就不覺得了。
小萍來江城已經好幾年了,起先剛出道時在家鄉做,在縣城做發廊,那時她還隻敢幫人按摩,其她好幾個小姐都是賣的,其中有一個長得最漂亮,也很會討好老板娘,老板娘就老是把客人介紹給她做。有一次老板娘又給她介紹了一個客人,沒想到她進到裏麵包間,原來那個赤身luó體躺在按摩床上的男人竟然就是她爸。她爸是殺豬的,經常要上縣城賣豬肉,她也聽人說過她爸愛嫖,但她實在沒想到他會舍得去那麼高檔的發廊嫖。當然,她老爸也不知道女兒在做發廊,他還一直以為她在鳳凰酒店做服務員,所以一眼看見進來的竟是自己的女兒,那驕傲豎起的玩意兒立馬就嚇軟了,不僅喝了一肚子的酒變成了虛汗,還從此陽痿。因為有了這個前例,其她小姐也都很害怕遇到類似的尷尬,便紛紛跑到外地來了。
說完別人的故事,她很驕傲的告訴我她們家蓋了一棟很漂亮的房子。他說想不到幾十萬塊錢全是自己一個人掙的。“你可知道我小時候住的都是泥房子呀!一下雨屋頂就會漏雨,牆上就流黃泥漿……”她很激動地說著。
她兩個哥哥結婚也都是她寄的錢,不然連嫂子都取不回。她還把兩個早已嫁人的姐姐也叫來了。她不無遺憾的說:“本來是叫她們來江城的,但老板嫌她們年紀太大了,隻好讓老鄉帶她們去金山了,那裏相對落後一些,沒有那麼挑剔。”小萍說很羨慕我有文化,她說她初中沒上完,當時成績不好,主要還是家裏沒錢,供不起,就沒心思讀,但不讀書又討厭幹農活,後來實在上不起了就不讀了。現在她還有一個弟弟在上中學,據說成績很好。她說等弟弟上完大學她就該嫁人了。她說這些話時顯得很愉快,也很有成就感,不禁令我自愧佛如,說實話我很羨慕她,甚至對她產生了敬意。
小萍對言情小說有著極濃的興趣,床頭到處堆得是。我告訴她田立文和趙銳敏都是寫小說的,她興奮的說同住一年多了竟然不知道樓上還住著作家。因此我們成了好朋友,她時常到我們房間借書看,我和田立文都很喜歡她。
幾天來,我的呼機聲如一隻蒼蠅揮之不去,每次都是藍雨,見鬼的藍雨,本來我是可以拒絕複機的,但我的好奇心鼓勵著我,就是想知道這個如同禍水的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麼。她好像看透了我的用意,反而更加故意吊足我的胃口,就是不肯告訴我為什麼老打聽林立的事,因此我已不想奉陪。我討厭她那種假惺惺的做法,從她和趙銳敏躲躲藏藏的偷情時已經反感,總是假裝很淑女很純情的樣子。所以我幹脆什麼也不想告訴她,每次都隻是隨便敷衍了事。不否認以前我對她的反感帶有更多妒忌的成分,但現在卻真的是討厭她了。而她也許還以為我是真的不願意隨便評價,或者是不願意在背後議論朋友。
藍雨給我帶來的好奇絲毫沒改變我們無聊的日子,我甚至早已對她的秘密失去了興趣。我和田立文的生活依然平淡如池水,我覺得有些無奈,但別人卻說這才是婚姻的感覺,平平淡淡才是真。難道我要和他結婚嗎?也許是的,我想除了他這輩子還有誰會要我呢。可是他家那麼窮,我家已經夠窮了,我還要嫁一個比我更窮的人嗎?我不知道他家具體有多窮,隻知道他家就他一個獨子,姐姐妹妹卻有一大群,並且個個目不識丁。說起他的妹妹他就來氣,如果長得漂亮點也好,即使不願做小姐也可以出來做服務員什麼的,可她們偏偏一個比一個難看,連嫁人都嫁不出去,整天隻知道跟父母慪氣,就更別說指望她們幫著照顧父母了。兩個個姐姐不僅從小受盡了村人的欺負,到頭還要受妹妹們的窩囊氣,所以嫁人後齊心協力供弟弟上學,目的就是想讓他出人頭地,家裏不再受人欺負。她們說什麼也不肯相信他已經大學畢業,竟會混得這麼淒慘,便懷疑弟弟的收入都已被那個不要臉的女孩子管著,而不是他所說的反而是他自己靠她養的。但為了麵子,他大姐仍然每隔一段時間給他寄幾百塊錢,讓他再把那錢寄回家,因此好為家人撐起一片虛榮的綠蔭。家裏人還說哪怕在外麵要飯也不要回去種田!當然他也不會落魄到要飯的地步,而且也不會回去種田,雖然也動過回家代課的念頭,那畢竟是不實際的,代課也得有一定的關係呢,你又不是哪個名牌大學的高才生,所以代課也不是隨便你想代就能給你代的。
我沒見過他的家人,也想象不出如果和他們見了麵是什麼情景。好象也沒什麼必要想象,仿佛他們壓根就跟我沒什麼關係,再說,我將來又不是跟他的父母姐妹一起生活。
小萍過的是晝伏夜出的生活,白天她有的是時間,她看書的速度很快,幾天一本,有時甚至一天幾本。原來她每本都沒看完,她說文學書有點看不明白,所以更喜歡讀港台的言情小說,比如以前的瓊瑤和後來的席娟。她仍然上來借文學書,她說很喜歡和我們聊天。我往往不能奉陪,不僅上班還時常下鄉采訪,田立文每天都足不出戶。
小萍和田立文是什麼時候聊著聊著就聊到我床上去了,我從外麵回來,剛好碰到他躺在我的床上,她用家裏給我寄來的被單掩蓋著身子,露出雪白的肩膀和大腿,心滿意足的睡著,就像睡在她自己床上一樣心安理得。田立文已經起來,在伏案寫作。我推開門,兩個色膽包天的家夥居然連門都沒反鎖。我忽然冒出一種進錯門的感覺,我也真希望隻是自己推錯了門而已,但事實擺在眼前是那麼一目了然,那個男人千真萬確就是田立文,床上的女人卻不是我,鮮血從腳底一直噴湧到頭頂,我好象聞到了一股腥腥的味道。還好,門是虛掩的,這不禁多少有些令我感覺欣慰,因為我知道田立文膽小如鼠,他從來對此小心謹慎,即使是和我午睡也不會不栓門。他見我推門而入是絕對沒料到的,我自己也沒想到會提前回來,我為什麼要提前回來呢?我拚命的想啊想,想不起來。可憐的田立文嚇得臉色鐵青,他轉過身呆若木雞的望著我,隻等我大發雷霆。小萍也驚腥了,她朝我微笑著坐了起來,她扶了扶被單,還是無邪的微笑著。我沒想到她會朝我微笑,她居然還笑得出來,奇怪的是我竟然也就沒發火。我想起“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句話,莫名其妙的說了句我累了我想睡覺,說完便倒頭睡下了。
我閉著眼睛佯裝睡著,我也許隻是想讓她穿衣服下樓去,趕緊滾出我的視線,然後再和田立文算帳。但她遲遲不走,沒想到走出去的卻是田立文。過了一會兒,她伏在我耳邊說:“你老公有點陽痿,你不覺得嗎?”
“你怎麼知道的?”我有點失控了,火眼金睛的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忽然變成了一副妖精的嘴臉諄諄煽誘的說:“你先別生氣,因為你xìng經驗還太缺乏,他本來是很正常的,但因為怕你所以每次都提心吊膽的,時間一長就真的陽痿了。”
“你放屁。”我既生氣又半信半疑的罵著。
“真的,他說他有心理負擔,老是覺得對不起你。我跟他試了幾次他後來就行了,剛開始他還硬是不肯試,他說那樣做更對不起你,後來好不容易把他說服了,他也是為了你才願意試的,你不信你們再試試肯定比以前好,到時你得感謝我……”她滔滔不絕的說著,不僅沒有一點愧疚感,反而說得頭頭是道。她居然還說是因為和我們是好朋友才這樣做,要不然她是不會管的。
我氣急敗壞的大聲吼道:“你把我男朋友睡了我還得感謝你不是?”她的臉皮真夠厚,始終不氣不惱還總是笑笑的,好象一切都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我大喊大叫,同時又淚流滿麵,直到我的嗓子喊啞,再也喊不出來。我隻好抱著枕頭拚命的打滾、抽泣。滾了幾下我就醒了,睜開眼睛,隻見抱在我懷裏的枕頭都濕透了。原來隻是一場自尋煩惱的夢啊!我不禁十分懊惱,巴不得立即回到田立文身邊。我這是在哪兒呀?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屋簷下的雨滴聲:“嗒、嗒”地響著,這是金山縣教育局的招待所裏。
小萍還一如既往的上來玩,她的坦然反而令人感覺她純潔無暇,甚至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當然她還不知道我做了那麼奇怪的夢。可是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一個夢呢?是對田立文不放心?是我從骨子裏妒忌小萍?是因為我妒忌或者羨慕她豐富多彩的性生活?羨慕她可以掙那麼多的錢?羨慕她的金項鏈?羨慕她的指甲油……
現時中,小萍確實是勾引男人肉欲的老手,她對此一點也供認不諱,還得意的開玩笑說她是我的老師。
不可否認,後來她確實給我講述了許多性方麵的知識。比如她說中國大多數婦女都隻懂得生育,而不會享受性帶來的快樂,她們生了孩子就對性失去了興趣,因此她們的男人隻好到外麵去發泄。她說她對此非常理解,並且對那些男人深表同情。她認為自己的工作同樣也是崇高的,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她說如果沒有她們那些做小姐的,社會上不知道還會多多少罪犯呢。她還認為所有的男人和女人一生當中都會有自己的情人。
我反駁她說得太絕對,我說:“我爸有沒有情人我不能肯定,但我媽肯定沒有。”
她說:“不可能,即使沒有身體的,精神上的不可能沒有。”她解釋說有些是肉tǐ的,也有些僅僅隻是精神上的,每個人都無法避免,如果誰不承認那並不能證明他沒有,而隻能說明他的虛偽。她認為女人們的愚昧都源於中國的性教育……天啦,你看她滔滔不絕的樣子,簡直不像妓女,倒更像個學者。她說中國人總是談性色變,總以為跟性有關的都是醜的,都是羞恥的,但是如果沒有性我們又是從哪裏來的呢,所以她們認為性就僅僅隻是為了生孩子,如果孩子都生夠了還過性生活就是很丟人的。我們小時侯問大人我們是從哪裏來的,他們總是說是從橋底下揀來的,那麼橋底下的小孩又是從哪裏來的呢?他們又說是從石頭縫裏鑽出來的,盡是胡扯。還有的幹脆說是媽媽阿尿時阿出來的,那小孩子為什麼又阿不出孩子來呢?……大人還教小孩子要誠實不能撒謊,誰知道他們自己就是教小孩子撒謊的罪魁禍首……我沒想到從她的嘴裏會說出這些大道理來,而這些話又確確實實出自她的口,我對她的理論不置可否,也許有一天我會作出正確的判斷。
提到中國性知識方麵的教育,我表示有同感,並且我本人也曾深受其害。我十三歲第一次來月經,那是在暑假。那天我和母親上山背柴,回來的路上,我總覺得褲子越走越粘粘的。經過一條小溪時,我停下來小便,當時發現褲子已經很髒了,一下子害怕起來,心想怎麼會拉血了,不會是什麼怪病吧?後來等我搞清楚,並確認是月經時終於放下心來。幸虧血不是很多,也沒有往下流的趨勢,便蹲在小溪裏洗了一遍又一遍,還把褲子髒的地方也洗了,深怕被母親發現,好在母親並沒在意,隻是說我怎麼去了那麼久。
我們家單家獨戶,隔代銷店幾裏山路。再說路遠倒沒太大關係,關鍵是我沒錢去買衛生紙,又不好意思向母親要,也沒有去代銷店的理由。回到家裏,我隻好撕了很多作業本墊著,兩邊大腿都磕出了血,走起路來生疼。
我用這個辦法對付了兩年。有一次來月經,在姐姐家,傍晚和他們一起下河洗澡,上岸後換了一條白色連衣裙,回到家整個下半身都紅透了,當時被姐姐劈頭蓋臉的狠罵了一頓,母親感歎說怎麼現在的孩子月經來得這麼早呢?從那以後姐姐才開始教我用衛生帶。後來我上了初三,才知道班上大多數女同學都來過月經了,並且也有人和我有過同樣的遭遇。上生理衛生課時,老師見有月經和遺精的字眼,不好意思念出來,幹脆叫我們自己看。從此,“月經來潮”成了男同學羞辱和調戲女同學的法寶。
後來小萍搬走了,並且再也沒見過她,連搬家都是幾個男的來搬的,還來了幾個警察,聽說她出事了。後來我又一次夢見她,那個夢同樣那麼的清晰,就像真的一樣。在夢裏,她特別煽情,她用眼神、以及性感的舌尖得意的挑dòu我的男朋友。他好象也不是那個膽小的男人,他控製不住自己,想不到他原來也可以如此強壯和威猛,令她興奮得呻yín不止。他從未令我那麼欲生欲死。我妒火中燒,卻沒有發作,因為我愛他們,我體驗到從未有過的刺激,欲wang在體內止不住的亂竄。我再也沒精力妒忌了,欲wang的火焰已燃燒得令我無法自己,我一把給小萍掀了下去,她沒生氣反而得意的嗬嗬笑了……
那天我剛從縣城回來,便聽田立文說小萍搬走的事,我跟田立文說了這兩個夢。田立文笑著說:“我怎麼會呢,都是你多心了。而且她已經很久沒上來過了”
“其實小萍挺可愛的,如果是真的,也許我還不生你的氣呢……”因為有了這個小插曲,再加上小別勝新婚,我們都特別興奮,幾乎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激情。
開門的聲音驚醒了我,是趙銳敏回來了。我筋疲力盡,身體又沉又軟,虛弱得像剛剛經曆了一場大病。我瞥見房門沒有反鎖,我們都光著大部分身子睡著,可是我不想起來去栓門,連扯一下被單都懶的動。田立文壓根兒還沒醒,他像死魚一樣大張著嘴。我聽見趙銳敏的腳步聲從客廳穿過,然後是鑰匙發出的金屬碰撞聲,以及房門的吱嘎聲,接下來便是廁所水龍頭嘩嘩的水響。趙銳敏有個習慣,無論從哪裏回來必須先洗個冷水澡。田立文被水聲驚醒了,他睡眼惺忪的望著自己像雜草叢生的陰毛堆,那玩意兒正無精打采的耷拉著,他有些難為情的笑笑。我說趙銳敏回來了。他立刻抓了被單緊張的說在哪兒?我朝衛生間示意。田立文立即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我惡作劇似的說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趙銳敏光著濕漉漉的身子,穿著個大褲tou,蹊著脫鞋劈裏啪啦的走過來。田立文問他情況怎麼樣?看那神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沒戲,我心裏不禁有些暗喜。他無精打采的說:“羅小虎死了!”
“什麼?羅小虎……”田立文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張著嘴巴半天還愣在那裏。我的腦袋也跟著“嗡”的一聲響。
“是的,羅小虎上個月就死了,死在一個公園裏。”趙銳敏又補充說:“聽人說是情殺,是晚上死的,第二天被人發現時屍體早就硬了,全身都是血。現在凶手還沒抓到。”
“怎麼可能呢,他女朋友那麼難看還情殺?”我懷疑可能是趙銳敏弄錯了。也許那個人僅僅隻是和羅小虎同名,我說全中國叫羅小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萬人呢!而且有趣的是,我考上大學時看了《臥虎藏龍》,那裏麵就有一個青年叫羅小虎。再說趙銳敏又沒見過他本人。田立文也覺得我的懷疑有一定道理。
趙銳敏仍然木木的說:“是真的,我專門去他們公司問過了,不然我也不會相信。”
死亡從來沒有這樣真切過,對年輕人來說它仿佛距離非常遙遠,而眼下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一個健健康康的大小夥子,怎麼可能說沒了就沒了呢?我知道我們的悲哀不僅僅隻為羅小虎,同時也是為了自己。我們覺得真是人生無常啊,也許哪天自己也這樣說沒就沒了,平時說到死好象誰都不怕,而真正麵臨時才明白,其實誰都想好好活著。一下午大家幾乎都沒有說話,到了晚上誰也沒有胃口。趙銳敏點了幾柱香朝著深圳的方向燒了,田立文也學著他那樣子燒了幾柱。大家早早就默默的睡了,但誰也睡不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