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個子嬌小,平地站著也頂多到他肩膀那兒,剛才情急之下,他從薑雲意身後將她攬住。

現在他的左胳膊就橫亙在女孩的胸下,薑雲意整個人都被他抱得雙腳離地!兩個人的身體有些太親密無間了。

霍翀終於鬆開了鉗製薑雲意的胳膊,薑雲意的腳一經踩到實地,整個人立即和霍翀拉開了一些距離。

薑雲意一邊用手揉了揉自己被霍翀箍得生疼的腰,一邊不忘控訴他,

“霍大人這一手力道無人能敵吧!”

霍翀沒理她的冷言冷語,吩咐道,

“你先將油燈點上。”

天色晚,薑雲意一個人進了房間卻久久不亮燈,外麵的人恐會起疑。

薑雲意領悟其意,手腳利落地點了燈。

而那廂,霍翀已經自來熟地進了裏間的臥房,自來熟地找了個凳子上坐下。

薑雲意無奈,又跟在他身後將臥房裏的燈也點上。

在暈黃的燈光裏,她看到了一個渾身上下都是劍傷的霍翀。

男人的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發冠散了,衣裳下擺也被撕爛裹了上身的傷口,全然沒有當日在宮內長廊下初見的那派威嚴

慘成這幅這樣子,他都能扣住自己,薑雲意也是不得不佩服。

但是他慘歸他慘,交易歸交易。

薑雲意在霍翀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執著地問,

“霍大人,我幫了您,您給小女子什麼好處啊?”

霍翀伸手想要拿過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一杯茶,潤潤喉,他伸展胳膊間,薑雲意看見男人胸口浸透衣衫的血跡。

凳子都沒焐熱,薑雲意就又站起來給費力巴拉的霍翀倒水。

“你想要什麼好處?”

霍翀看薑雲意用瑩白的手指捏著茶杯,臉上還帶著淺笑將杯子遞到他手裏。

“我想要什麼,您就給什麼嗎?”

“不用激我,你想要什麼,直說便可。”

霍翀說完,薑雲意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道,

“霍大人,不怕我趁火打劫,漫天要價啊?”

霍翀一口喝完水,幹澀的喉嚨立馬舒服多了,

“能給還是不能給,我自會掂量。”

薑雲意遂無比認真地道,

“既然今日我幫了大人的忙,那日後我有難,也請大人能伸出援手幫小女子一把。”

明明是外力威脅下的不得已,但薑雲意的回答好像她有多主動多願意幫他似的。

霍翀瞥了一眼薑雲意,她這要求看似合情合理,但遠比金銀財帛來得不可控。

而且她模糊了交易和人情的區別。

但無所謂了,無論是交易還是人情,他都不喜歡欠著別人。

霍翀將杯子推向薑雲意,示意她繼續倒水,

“你今日救我,是擔著要命的風險。日後你的困難之處,讓我擔著的又是什麼風險?”

薑雲意拿過空杯子,重新倒了一杯茶,仍舊溫柔淺笑著遞給霍翀,然後風輕雲淡地說了一句,

“自然也是要命的風險!”

她可不信一場大雨就能讓寺前上百年的鬆樹連倒一片。

能將當朝按察使傷成這個鬼樣子,還要躲躲藏藏,背後之人必定不是小人物。

雖然早就知道薑雲意有超出她年齡的成熟,但霍翀在此刻還是會微訝於女孩的冷靜和膽大,

“你不怕?”

薑雲意嗤笑,

“霍大人,您現在問這話不顯得多餘嗎?”

她說怕,難道他就會從她的臥房裏出去嗎?!

霍翀其實很想說,他真的是隨便翻進的一間屋子,誰料到又會是薑雲意呢?!

霍翀想什麼,薑雲意無意去猜。

她從自己的衣袖裏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非常幹脆地在她自己的左手掌上劃了一刀。

連串的血珠湧出來,“滴答滴答”地髒了地毯。

薑雲意又掏出袖子裏白色的手帕簡單地將留血的手掌包紮起來。

整個過程,薑雲意眉頭沒皺一下。

再然後,她吹滅裏間的蠟燭起身往外間走,在她跨越到明亮的外間前,女孩背對著霍翀輕問了一句,

“霍大人,您還沒正麵回答會不會幫我呢?”

已經被黑暗全部包裹的霍翀答,

“你提的,我答應。日後,有事可遣人到南平巷霍府。”

薑雲意微微笑了。

今天就陪他賭一把運氣,若是運氣好,她贏一個靠山,若是運氣不好,她下去陪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