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音給顧肆翊之後,清陽子站在院落中,看著滿天的雪花,想著自己之前的那個卦象,暗暗皺了皺眉。

原本他是不打算搭理外麵那個不速之客的,不過那個卦象,著實讓他心驚。

似乎是有些不太甘心,清陽子再次回到房內,重新卜了卦,看著反複幾次都是同樣的卦象,陷入了沉默之中。

齊瑄進來的時候,清陽子正在皺眉沉思中。

齊瑄放下小白,俯身衝著清陽子的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晚輩見過清陽真人。”

清陽子也不搭理,似乎看不見也聽不見,繼續沉思著。

齊瑄見狀,也不氣惱,施施然站直身後,便徑自找了個座椅坐下,等著主位上的清陽子開口。

清陽子的餘光一直在打量著齊瑄,見此情形,忍不住轉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冷哼了一聲,這才將卦具收了起來,端起麵前的杯子抿了口茶水。

齊瑄被他瞪了一眼,深感莫名其妙,不過,想著可能清陽子已經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滿又無可奈何,這才遷怒於自己,這樣想著倒也合理,因此,隻當沒看見,眼觀鼻鼻觀心,打定主意不主動作聲,看誰先憋不住。

齊瑄猜的沒錯,清陽子確實對於此事惱恨又無奈,見這個小輩竟然不打算主動開口了,心中的怒火更盛。低頭瞥了一眼自己跟前還算溫熱的茶水,抬頭將茶壺的蓋子掀開,然後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壺茶水。

直到那壺水,從冒著嫋嫋熱氣到一點氣體都冒不出後,這才拎著茶水,起身走到齊瑄跟前,替齊瑄倒了杯早已冷掉的茶水後,笑嗬嗬地開口道:“齊大人,遠道而來,來,先喝杯茶水潤潤嗓子。”

齊瑄:……

沉默了片刻,齊瑄禮貌拒絕道:“不必麻煩清陽真人了,晚輩此次前來……”

沒給齊瑄說完的機會,清陽子便打斷了他:“咳,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遠道就是客,齊大人還是先喝完茶水再談其他吧,不然皇兄知道了,定要怪貧道不識禮數,苛待他的臣子了。”

不等齊瑄回答,清陽子又繼續道:“當然了,要是齊大人責怪貧道禮數不周,不願飲了這杯茶水,那便隨大人心意吧,至於其他的事情也不用必多談了,畢竟貧道這般不知禮數,著實對不住大人遠道而來的跋涉之辛啊。”

話都說到了這裏,齊瑄若是不喝了這杯茶,就是其他事情都免開尊口的意思了。

齊瑄心中有些無奈,武帝性子如此深沉叵測,怎麼這個嫡親的弟弟,行事這般跳脫,一點都不像傳言中的世外高人風範。

齊瑄接觸過清陽子幾次,雖然未曾深交,但對他也算是有幾分了解,明白自己此次不是被牽連,就是不知哪裏得罪了這位,便也不再做聲,沉默著將杯子中冰涼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抬起頭看向清陽子。

清陽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回到座位上後,看向齊瑄,笑問道:“說吧,齊大人此次前來有何要事?”

何事?你不是都已經猜到了嗎?不然你能這樣對我?

齊瑄心中這樣想著,麵上卻沒什麼表情,恭敬回道:“晚輩此次是奉聖上之命,前來接顧小姐回京的……”

話還沒有說完,清陽子再次打斷了他:“齊大人,繼續喝水啊,你的杯子裏都沒水了。”

齊瑄:……

他特意用了‘接’,沒有用‘請’,就是希望清陽子能夠明白皇上此次的決心,沒想到還沒有說完,便又被打斷了。饒是脾氣再好的人,這樣幾次三番下來,恐怕都要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了,更何況他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可這人是集武學,醫術及各種奇門遁甲之術於一身的清陽子,自己不見得能在他手底下討到便宜,況且,這人還是皇上最疼愛的胞弟,最重要的是,這人還於自己有過救命之恩,雖然這人當時可能並不想救他,但自己到底還是欠了他一條命,所以,齊瑄隻能不做聲。

齊瑄掃了一眼自己跟前那壺涼透的茶水,低著頭目光沉沉地盯著自己左手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沉默了片刻,給自己的杯子中重新添了水,又飲了一杯之後,才又抬眼看向清陽子道:“清陽真人,還需要晚輩喝幾杯?請您吩咐,晚輩一次喝夠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