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顧肆翊回到住處後,想著那兩人必定是有事要談,便也再沒去打擾,而是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換了身素雅些的衣衫,將頭上的發簪也換成了發帶,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自己穿著素淡又好看後,這才朝著會客的院落走了過去。
在祁雲山中,除了顧肆翊和清陽子之外,便隻有幾個老仆照顧著師徒二人平日裏的衣食住行。
雖然多數事情並不需要他們二人親自動手,但顧肆翊本就不習慣被旁人侍候,清陽子也是個喜歡清靜的性子,因此,自己能夠順手解決的事情,他們並不習慣依賴仆人。所以,當顧肆翊走到會客院落的時候,整個院子一個伺候的仆人都沒有。
顧肆翊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順道拐了個彎,進到廚房拎了壺新泡的茶水,端了個果盤後,這才朝著客廳走去。
顧肆翊進門的時候,齊瑄正端著杯已經冷掉的茶水一口悶完,回頭瞧見她手裏提著的東西時,明顯怔了怔。
顧肆翊笑著走到他們近前,先給清陽子續了一杯茶水,又走到齊瑄跟前,伸手一拿杯子,這才發現杯子裏的水,早已經冷透了。
顧肆翊一怔,又伸手拎了拎齊瑄跟前已經沒剩多少茶水的茶壺,又是一愣。
她記得她出門時,才將這壺水添滿的啊?
清陽子嫌這客廳太冷清,連茶水喝著都顯得沒有滋味,向來不愛喝這裏的茶水,怎的這壺水竟然快沒了?都是齊瑄喝完的?他這麼渴的嗎?
顧肆翊隱約記得齊瑄救了武帝的那一次,似乎是替武帝擋了一劍後中了一種極烈的寒毒。雖然後來被救回了一命,但這種寒毒無法根除,隻能靠著藥物慢慢將養,每到秋冬兩季,都是寒毒頻繁發作的時候,齊瑄更是一點涼性的東西都碰不得,否則一旦寒毒複發,疼痛會幾十倍的增加。
這麼冷的天,這麼涼的水,齊瑄是有多渴,竟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喝了這麼多?
還是她記錯了?看的書太多太雜,記錯人了?不應該啊?!
齊瑄見顧肆翊拎著壺水,站在自己身邊許久未動,便側過頭看了她一眼。
隻見顧肆翊睜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滿眼迷茫地看向齊瑄,又回頭看向清陽子,一臉的困惑不解:“師父,我不是記得曾聽你提過一次,齊大人有寒症,碰不得涼水嗎?”
清陽子自從瞧見自家寶貝徒弟進來後,便帶著滿臉慈愛的微笑,聞言,立刻恍然大悟般,語氣略帶懊惱地開口道:“哎呀呀,瞧瞧我,果然是年紀大了,記性這般差,竟然忘記齊大人每到秋冬兩季,身體裏的寒症都會發作,竟還讓大人喝了冷水,這可真是罪過。齊大人,你不會責怪貧道吧?
自從得勢之後,就再沒有在其他人那裏吃過任何悶虧的齊瑄:……
齊瑄麵無表情地回道:“不妨事,清陽真人不必客氣。”
清陽子繼續道:“哎呀,齊大人這般嚴肅,心中一定是在責怪貧道的。待會兒貧道還是親自為大人煮一碗驅寒的藥膳吧,不然,若是大人的身體出現任何不適,貧道都會內疚的吃不下,睡不著,齊大人你肯定不會忍心讓我這麼大年紀的人,整日生活在內疚之中吧?”
齊瑄:……
這位令滿朝文武都見之膽寒的齊大人,平生頭一次遇見了讓自己頭疼不已的人物。
齊瑄暗暗吐出了口濁氣,嘴角牽起一抹極其勉強的笑意,道:“清陽真人真的不必如此自責,晚輩沒事,喝杯熱水緩緩就好了。”
說完,端起顧肆翊剛剛倒給他的那杯熱水,抿了一口,複又抬起頭看向清陽子,道:“晚輩覺得好多了,就不勞煩真人了。”
清陽子見狀,靠在椅背上,扯了扯嘴角,點頭應道:“嗯,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