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旦心裏掠過無數個疑問,再一抬頭,就看見二子和兄弟們急匆匆地跑來了。
“旦哥,敢情你一直在這兒啊?都他媽以為你光榮了,小柱子還哭了一鼻子呢!我就說了嘛,旦哥是誰?共軍能捉了他?更別說弄死他,我跟了他這麼多年,最死不了的就是他……”二子大咧咧地蹲在壕邊兒,眼神卻帶著異樣。他身後的兄弟們卻沒有玩笑,嘩地敬了個禮。小柱子果然眼圈紅紅的,老旦爬上來拍了拍土,說:“煙絲帶了麼?”
二子忙從兜裏掏出一包來:“知道你見麵就是這個……”老旦也不應答,仔細地填了:“沒火?”
“沒了,跑得褲子都掉了。”
老旦無言,默默走向篝火,他拿起一截樹枝伸進去,再用它點了煙鍋,看著這堆燒得旺盛的火:“你們把那兩個共軍抬上來,燒了吧。”
“營長,這可不是咱的事兒。”一個弟兄道。是的,有人專門幹這個,再說這條溝裏幾十具屍體是有的,抬哪兩個呢?
“就我身邊那倆,一大一小,還沒涼呢。”老旦堅持道。弟兄們跳下了溝,費力地抬起李小建和五根子。兩人落進篝火,陷進炭火,那火苗陡然高起來。
“共軍當柴,燒得就是旺……”小柱子興奮地搓著手。老旦看著他,覺得這話很刺耳。
“旦哥,咋啦?”二子蹲下輕輕地問,“你有點不對勁呢?”
“沒事……”老旦低頭說。“想家了……”他又說。二子也不再說話,坐在他身邊抽著煙卷,遠處接連放起明亮的照明彈,篝火猛燒了一陣,呼地垮塌下去,打掃戰場的怕共軍冷炮,幾桶水澆了上去,這邊就沉在黑暗裏了。
“我娘要是活著,今年就六十高壽了……”二子說。這邊也打了一顆照明彈,老旦扭頭看二子的臉,見他直勾勾地看著天空,獨眼裏水汪汪的。
回到連裏,並沒有想象中的熱烈擁抱,這才知道自己這個營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很相熟的都躺在死人溝裏了。不太熟的似乎並不知他這一晚的經曆,看他的眼神並無什麼異樣,仿佛他隻是去撒了泡長長的尿。4連連長夏千眯縫著眼睛遞給他一支美國煙,幫他點上了,看著他抽了幾口,就點了點頭,蔫蔫地轉身去了。老旦吃了幾個包子,到營部報告戰況和損失,團部的長官們卻無心聽,都垂頭喪氣地拚命喝水。地圖上一個茶缸子,煙頭都堆成了墳頭。團長一臉是灰,肩章丟了一個,皺眉聽完他的彙報,像被逼著吃了個餿饅頭,卻沒說啥,隻擺擺手讓他去了。
情況不妙啊,老旦心想。
離家前的一晚,月下的翠兒使出了渾身解數,翻滾騰挪,上下扭絞,把個老旦折騰得空空如也。女人的舒展讓老旦翻滾如麵團裏栽進去的紅棗,細密的牙齒磕虱子般在他身上留下斑紅的牙印。而女人的身上也有片片瞠目的紅紫。他們滿身的汗水滲透了炕席,蒸騰起土炕的味道。流淌出來的各種液體調成了怪味兒的漿糊,他們要加把勁才能黏糊糊地撕開。那是奇怪而溫暖的味道。女人摟著他的頭,豐滿的腿纏繞著他的腰,一副圓潤的奶呼哧哧地蕩漾著,她白滑的手撫摩著他火熱的身體,像摸著屋外累壞的毛驢,月亮躲進雲裏的時候她軟軟地說:“你比老井噴得還衝,八成又種下了一個……”
在重慶外圍駐防時,一塊彈片差點削去了他的命根子,老旦嚇得癱軟半天,無膽去看那血糊糊的地方,二子卻不管那麼多,刺啦一下撕開褲門,臉幾乎頂在他那玩意上,他大喊一聲:“旦哥!你的雞巴開花兒啦……”
可惡的彈片斜斜掠過他胯下,劃開那玩意薄薄的皮,紮進了大腿根部,差一點就切斷了動脈。在醫院裏養傷時,老旦仍然心驚肉跳,這玩意兒連驚帶嚇還被扒了層皮,還好使不?這可是自己威震板子村和黃家衝的鐵棍招牌,是袁白先生文縐縐誇耀的利器,斷斷不能沒了威風,少了斤兩。夜深人靜,傷兵們鼾聲如雷,他悄悄用手擼把一次,以檢驗那東西的功能,疼也要擼,拔麥子手疼,擼雞巴蛋疼,但心裏都是高興的。一次不可信,幾次下來就證明沒啥問題,一樣可以翻著白眼呲個痛快,那力道仿佛還比以前猛烈了一些,噴得啥也不剩還能支在被窩裏頂出個小帳篷。可是幾次下來,他倒還上了癮,隔三差五地就要在被窩裏搗騰一回,否則連覺都睡不好。次數多了,警惕性就差了,終於被換尿盆的小護士撞個正著。怒目圓睜的四川妹子大聲罵道:“沒臉的,隻剩一口氣了還忘不了女人,要想早點好就老實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