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失措、正在臨界點衝刺的老旦被嚇得瞬間痿了,啪嗒就倒了鬆了,憋出身粘乎乎的臭汗,他在床上縮成一團,藏起那羞於見人的東西,像隻被主人發現正在偷腥的貓。
被驚醒的戰友們哈哈大笑,一個沒腿的兄弟顫巍巍坐在床邊,抖著兩根油條樣的細肉棍笑道:“妹子,你看老哥是有老婆娃子的人了,你就幫他擼一把,稱了他的心願得了,要不然他每宿上上下下的,吵得咱們睡不了覺唉!”
“想擼你給他擼去!不要臉的臭三!我隻知道擼蔥擼黃瓜擼白菜,不知道擼你們那髒貨!”
“哎呀!可不能那樣擼,本來就掉了一層,你這法子不把老哥擼成蔥心兒了?老哥回家老婆一看,嚇!俺男人的貨咋的小了兩號呢?你是誰啊?敢冒充俺男人來日俺?”二子拿手比劃著粗細說。
大家笑得前仰後合,一個兵笑崩了傷口,疼得嗷嗷直叫。潑辣的川妹子縱是見多識廣,也被臊得兩頰緋紅,猛地端起尿盆,要扣在耍貧嘴的二子頭上,二子立刻舉手投降。小護士的紅臉蛋和小胸脯讓戰士們遐想不已,恨不得伸手摸摸,或是任她的小手來摸摸自己。斷了腿的兄弟對那屁股中彈的家夥甚是嫉妒,因為他的腚可以得到那雙玉手溫柔的捏擦摸拿,那家夥一邊哼哼一邊呻吟,不知是疼得還是舒服得。傷兵們在戰場上是殺人的惡魔,而在這麼一個黃花丫頭麵前,溫順得就像一群綿羊了。雖然被小護士發現了自己的齷齪小秘密,不無尷尬,但老旦此舉卻鼓舞了一間病房,眾人幹脆轟轟烈烈地半夜打手炮了,燈一拉就爭先恐後窸窸窣窣了,兩次下來就都司空見慣了。老旦卻有了心病,常擔心被小護士們攪了好事,自己還沒有進入腦海中那個幻影,就被硬生生拽回來,好比刺出的刺刀硬生生要收回來一樣,回力後衝,弄不好就傷了自己。
老旦扶著牆喘了會兒,用水衝去牆上地上那攤難看滑腳的東西,又用熱水衝了身子,等著那玩意軟下去了,就擦幹穿戴出來。二子給準備的新衣服雖然破舊,卻幹淨舒服,他再沒有狗洞裏的臭味了。一路慢行,天上星盞成片,像要流到陣地上一樣。老旦邊走邊掏出煙鍋,也不用看就裝滿了,抽得渾身都舒服了,就到了靜悄悄的營房。門口的士兵隻向他點頭——戰區大多如此,士兵對你敬禮,沒準就招致一顆狙擊手的子彈。他給二子遞了煙,把一塊洗澡時偷來的美國肥皂給了他。要過放在二子那兒的軍刀,親切地把弄著。一個月沒用,竟覺得汙濁了,他弄了塊磨刀石輕輕地磨。二子喝了些酒,暈乎乎蹲在旁邊的木凳子上看著。
老旦磨得很輕,像磨一塊柔軟的豆腐。這刀沾染著數十條命,有中國人,也有日本人,殺氣在夜裏依然逼人,卻不能讓老旦感到忌諱,幾天不見便不舒坦。他曾覺得自己其實就是這把刀,很多人都知道他殺人的經曆,卻沒有將他當作魔頭,為什麼殺和怎麼殺都不重要,殺了這麼多人,骨子裏仍是一個隻想回家種地的農民。老旦常暗示自己,就是再殺上百上千人,也不過是回家路上一個腳印,一段車程,一鍋濃厚的煙絲,一杯辛辣的老酒。
“鬼子的刀就是好,你看稍微收拾一下就亮堂了,我都砍壞十幾把大刀了,這哪是砍人呢,有幾個鬼子都是被大刀活活砸死的……”二子懶洋洋地說。
“也不是每個鬼子都有……和你那刀不是一回事兒,黃老倌子的寶劍不就不一樣?”老旦把刀放在油燈下,用塊兒紗布沾著豬油擦。
“鬼子要是知道你用豬油擦刀,非哭著求你換刀不可。”
“那咋辦?去哪找好油?總好過鏽了吧?”老旦輕輕揮了一下,刀刃劈開空氣,發出嗖嗖的聲音,“用鬼子的刀劈鬼子,別提多痛快了,可用它來劈共軍,總有點下不去手呢……”
“俺就知道你是為這個,以前睡覺都抱著它,到了這兒倒不用了,我看共軍不少人都掄著鬼子刀,他們可不跟你客氣。”二子掏出屁兜裏一個小口袋,那裏麵是他的軍功章,他一個個拎出來看,有的還彈一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