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渺渺 2(3 / 3)

但就在這時,是渺渺從身後趕了過來,“你真是笨死了……不承認他能拿你怎麼樣。”然後轉過身對男孩說:“怎麼找到的?”

對方笑,“你那天把校服藏在書包裏了吧。”他又補充道,“書包被打開了,沒發現?”

“真不幸,丟了錢包,現在還要請客。”

“我也很可憐,被人踩了還要被人騙……”男孩玩世不恭的樣子卻把她們都惹笑了,“不過聽起來你比較慘,怎樣,不如我請你們吃飯?”

“哇,天曉得你安了什麼心啊。”渺渺故意驚驚乍乍地,一笑,看一眼幼幼,她眼裏儼然是望她答應的期盼,於是她順應著說了,“為表誠意,大家還是先認識認識吧,不然跟陌生人吃飯,聽著就不靠譜。”

“也好。”男生把帽子戴了回去,提一提帽簷,露出白晰俊俏的輪廓,“H大,土木係,大一,馬森。”

命運就是這樣轟然來襲,既是一把鑰匙,但膽敢開啟的又總不是自己可以預料的。那麼繚亂,就像盛世煙花,姹紫嫣紅遍地盛開,爭先恐後成錦圖。時間翻越過去那一麵,萬物好像真的被歸置成另一種新景。渺渺讀書讀得比之前勤快多了,時常借幼幼的筆記補習。幼幼就笑吟吟地問她,“哇,怎麼忽然開竅了,這麼努力。”

渺渺道:“還不是小聰明。數學我學不來,隻能從文史想辦法了。提升一下彌補掉數學的分,能考個五百二,夠了H大的線我就心滿意足。”

那些心知肚明是一早便有的,但晦暗不明的東西總欠一層被普照的歡愉。

馬森與她們倆都很好,請兩個人吃飯,和兩個人說笑。今日和她說一個故事,明日和另一個女孩笑幾聲。她們是不同的,也是理應令人疑惑的,疑惑於一個的灑脫率性,另一個的溫婉羞赧。

但命運的線索太多,遇見是一回事,選擇則是另一回事。

高考那天馬森在校門口等兩個人考完,打算三人一起去慶祝,但幼幼的外婆來接幼幼,三人碰麵也隻好故做鎮定地交談:“考得怎樣?”

“哇,我險是險了點,但管他多少都先填了H大再說唄。”渺渺吐了吐舌頭,隨後又當著幼幼外婆的麵誇起幼幼來,“幼幼從來成績好,發揮正常的話,考去北京也是沒問題的。六百分,鐵定!”

外婆溫和地笑著:“在本地讀個一本就好了,去遠了,沒人照顧,外婆不放心。”

幼幼心裏滋味太多了,既是關於無邊無際的未來的,也是關於此刻澎湃洶湧的眼前的。馬森在長輩麵前裝得很乖,一言不發,隻是笑,過了一會兒才言辭謹慎地問:“辛苦了幾個月了,今晚大家都出去慶祝放鬆會兒,周幼,你去麼?渺渺肯定也去的。”

幼幼孝順地看了外婆一眼,等上天一道旨意。但命運就是這樣不饒人,外婆心中儼然已經打好了算盤:“幼幼,今天外婆讓舅媽特意為你準備了晚飯,慶祝你高考的,你還是回去吃吧。機會難得。機會難得。”外婆伸手抓住幼幼的手,抓住便再不肯放開。

如此漫長的夏夜,分分秒秒都是天平上的砝碼,時間撇過一針,砝碼便重一分,剛剛寧靜的往事便又搖擺起來。幼幼安靜地坐在飯桌前,舅舅與舅媽也不說什麼,倒是弟弟將電視機的聲音開得老大,仿佛這世界還是喧鬧的。

喧鬧也好,寂靜總是尾隨喧鬧而來,但失去一樣便又覺得這世界頓無滋味。渺渺和馬森的一群朋友在KTV裏,舞曲那樣多,燈也暗,渺渺喝了些酒以後便開始說很多話,她靠在馬森肩膀笑,她說:“喂,我家以前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的,你知不知道。”

馬森說:“你醉了。”

“嗯,醉了。”渺渺又倒一杯給自己,“不醉怎麼會跟你說這些。我的過去很可怕的。我爸爸被關到監獄去了。不過呢,他不是壞人,管他過去做過什麼事,但他做這些事全都是為了我和我媽,合法的也好,非法的也好,我顧不上,我就知道他是個好爸爸。馬森,你知道嗎,我爸爸真是個好爸爸。我要什麼他都買給我,什麼都買給我。”

“噓。”馬森像哄小孩一樣哄她,“有些秘密告訴別人可不好。”

“你不是別人。”

“那我是誰呢?”

“馬森,你明明知道的。”渺渺像個小孩一樣,紅著臉,正兒八經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但最後卻笑了起來,“你先說我才會說的。我才不會先說呢。誰先說誰就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