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3)

這香菱進得宮來,卻仍舊不改初衷,依然一付冰清玉潔的模樣;麵對那個又老又醜的皇帝,這香菱更是冷若冰霜,連手指兒都不讓碰,好臉色就更加沒得看;弄得朱老兒心癢難撓、卻又無可如何。好在人老興衰,經常看著美人的俏模樣,卻也能解解饞,療療饑,比起那真刀實槍的衝鋒陷陣,似乎更有情趣。倒是那玉人兒似的皇長孫朱允文見到香菱,兩個人卻是一見鍾情,有說有笑的,很有些相見恨晚的樣子。時間一長,難免就瓜田李下的你恩我愛起來。

卻說這皇長孫見過老皇帝,便象一隻免子般躥進花叢裏,早見在綠樹紅花的掩映下,香菱正一個人站在棵海棠樹下,手裏拿著一枝海棠花兒沉思默想。朱允文見她這個樣子,便從背後出奇不意地把香菱柔軟的身體抱進懷裏。香菱驚訝地回頭一看,見是朱允文,也就不說什麼,伸出纖細雪白如春筍似的雙臂,抱住了朱允文的頭,四片灼熱的嘴唇就融會在一起。

卻說老皇帝朱元璋每次見皇長孫到他這裏,總是忙著找香菱玩,一開始以為是少年人性情,後來便覺著不對勁。此時,他見躲進樹叢裏的皇長孫悄無聲息,也便緩緩地踱到樹林裏察看究竟。當他走近一片海棠花叢旁,就聽到一陣男女歡愛之聲,從樹下傳出來;同時,他也看到半裸的朱允文正抱著香菱躺在草地裏行那周公之禮。老皇帝看到這裏,不由得怒氣勃發,氣衝鬥牛;他剛想高聲喝破,又忽然想到,這樣做恐怕會傷了他的寶貝孫子。於是,老皇帝念頭一轉,輕輕咳嗽一聲,便轉身回到方才的地方,讓侍女扶著他躺回到臥榻上,閉上眼睛裝睡。

卻說朱允文聽到那聲熟悉的輕咳,立刻整理衣服站起來,有點驚恐地說:“是爺爺來了。”一抬頭,這對偷情的少男少女就看到老皇帝龍鍾的背影緩緩隱入花叢裏。

看著朱允文有點手足無措的模樣,香菱反倒十分沉著。她起身整好沾滿野草、零亂不堪的衣衫,有點傷感卻很從容地對朱允文說:“我雖然隻是一介女流,一個亡國的賤女人,卻始終不忘為了自已的真愛獻身。在對待愛情的態度上,我做到了‘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現在,你可以把過錯推在我頭上,讓朱老兒殺我的頭,保全你的地位吧!”

朱允文見他這樣說,也就穩定下情緒來;他把香菱抱進懷裏,幽幽地說:“反正我也不想當這個皇帝,幹脆,我跟爺爺講,讓他成全我們,做一對普通的民間夫妻吧。”

香菱淒慘地說:“自從被捉,我也沒想著能活下去,隻是有件心事一直放不下,要不然我也不會苟且偷生。”於是,她給朱允文講起了同常保森的奇遇,講起了她對常保森的一往情深,也講到了此生能夠再見常保森一麵,就是死去也甘心。

朱允文想不到她癡戀的竟是自已的好友、正做著宮廷侍衛長的常保森。於是,他講了常保森的近況,講了他們之間的交情。

香菱說:“事情怎麼會這麼湊巧?不過,能在這個時侯聽到他的消息,也算不辜負我對她的思念之情了。”

朱允文說:“你別說了,咱倆見我爺爺去。”,說著,立刻拉住香菱的手,連奔帶跑的來到朱元璋這裏,跪倒在榻前。用平靜的語調說:“爺爺,我不想做皇帝,還是讓我同香菱做一對民間夫妻吧。”

朱元璋吃力地睜開有點浮腫的眼,看了看跪在麵前的愛孫。在他身上,他又一次看到自已少年時的影子。他想到自已在十六歲那年,同鄰居那位隻有十四歲的女孩阿嬌偷情的一幕。

在那長滿了茵茵小草的山坡上,他抱著身體柔軟的阿嬌,完成了他們的第一次。雖然,阿嬌並不漂亮,並且在同他私通後的第二年就嫁作他人婦,可在這幾十年之後,那天阿嬌半睜半閉、帶著嬌羞和滿足眼波的神態仍然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任他如何拂拭都不離開。

想到這裏,他對愛孫的行為立刻釋然於懷;但做為皇帝,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他不能讓這亡國之婦來占據這未來皇帝的心。想到這裏,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把臉轉到另一邊,狠著心不再理會愛孫。

朱允文在榻前跪著哀求了老半天,見爺爺不理他,隻好站起來,轉眼看了看站在一旁,卻神態鎮定自若的香菱一眼,也憤憤地看了看那群環侍在朱元璋榻前,卻在幸災樂禍地掩口嬌笑的眾妃嬪一眼,帶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離開這裏。

這天,他讓小太監叫來了常保森,向他講了香菱的事,也講了香菱會被賜死的擔心。

常保森說:“皇太孫不要胡思亂想了。一卻聽天由命吧。”

第二天,朱允文帶著一夜未睡的困盹躺在床上假寐,忽然,被派去了解情況的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朱允文說:“太孫,不好了,香菱被太祖賜死,已經吊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朱允文被驚得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好半天,他才問那位誠惶誠恐地跪在他麵前的小太監:“你知道香菱葬在那裏?”

小太監說:“小的打聽過了,就葬在城外的鍾山上麵。”

朱允文呆了半晌,癡癡地說:“給我準備好香燭馬匹,今兒晚上咱去祭墓。”

小太監有點遲疑地看了朱允文一眼,沒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這天夜裏,風兒颼颼地吹個不停,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朱允文帶了兩個親隨太監來到城外。他們一路打問著來到鍾山下,卻見這鍾山莽莽蒼蒼的橫臥在夜幕下,夜嫋聲聲,更給朱允文傷悲的心情增添了一種淒涼。

正當他們無法尋找路徑的時侯,卻見麵前出現了一座碩大的莊園,敲開門一問,原來是禦史王其淵的家。正好王禦史還未入睡,見是皇長孫到來,不覺大驚。他聽說皇長孫要去拜祭香菱,便百般勸阻起來,無奈這皇長孫鐵了心硬是非去不可。沒奈何,王禦史隻好派幾個家丁陪著朱允文到了香菱墓前。在這裏,朱允文對著一坯新土淚下漣漣、哀哀低訴,約定來生再見,做一對同命鴛鴦。直到夜已很深了,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第二天,一夜勞頓的朱允文還在床上昏昏沉睡,夢中他正抱著香菱求歡,忽然間衝進幾個太監來,一片聲地亂嚷:“皇長孫快快接旨。”把個朱允文從夢裏驚醒過來,他也弄不清又發生了什麼事,不覺兩腿發顫,涔涔的汗如雨下,心裏便有千百隻小鹿在裏麵亂衝亂撞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