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寶藏珍匹夫懷璧豈無罪
篤意深淑女春心也作癡
吳靜宜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自從她跟了褚義,又經管了公司的財務,倒也很認真負責;雖然經常不斷地神秘外出,但公司經她手的各項工作都井井有條,無疑給褚義的管理工作減去不少麻煩。
做為女人,吳靜宜處事很通達理,對褚義既熱周到,體貼入微,又不象其它女人那樣,整日裏為了人的小秘密撒潑吃醋,打鬧爭風,把對方搞得疲憊不堪;因此,褚義對她很敬重。特別難得的是,她來這裏不久,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竟把那個堪稱是“母夜叉”的大夫人弄得服服貼貼。
據家裏那些保安講,有一次張瓊找上門去,吳靜宜不惱不怒地把她請進屋,兩個人關起門說了半天“悄悄話”,這位大夫人從此改了脾性,見著了吳靜宜反倒喜眉笑臉地叫起了“大妹子”。沒幾天,吳靜宜又幫忙把兒子褚小明和他的女朋友文婕弄出國,雖說有海外王誌明的關係,但跑上跑下的一應手續都是吳靜宜辦的。倒是在這件事以後,褚義才知道原來吳靜宜也認識王誌明,據吳靜宜講,她去外貿上班,找的是徐躍進,而走的卻是王誌明的關係,原因嘛,他的叔叔同王誌明是同學。
褚義的收藏在固縣甚至在龍城市都很有名氣,隻是他的藏品從來不出手,也不輕易示人,時間一長,大家也就慢慢淡忘了他;隻有當他從人們手裏吃進幾件高檔物品時,人們才會想起他,想起他在那個年代的輝煌。
對他的藏品,龍城市收藏界始終是個迷。有人說,褚義的藏品不比市博物館的少,有些東西連國家博物館裏都沒有;也有人說,褚義徒有其名,東西嘛都是前幾年攤墳掘墓弄到的破爛。不過說這些話的人也覺著氣餒,誰說攤墳掘墓弄不到好東西了?前幾年固縣挖出個春秋晉大夫墓,大家眼看著拉走了好幾車東西,從以後表的報道人們才知道,這次掘,光夠格一級的文物就有上千件!
事實是,褚義曆來以家藏珍寶自視甚高,隻是,如果沒有一定的地位、沒有一種特殊交,褚義決不會讓人過目,也決不會讓人進入那幾間戒備森嚴的屋子。
那一天,縣文化局局長薛明來到褚義家裏,言談之間,說起要看看褚義的藏寶。
薛明年令不大,也就三十來歲,所以能做到局長,據說是因為他的舅舅是市委一位付書記。
褚義是縣人大代表,拍手舉拳的時候便經常有這些局長來找他們眷顧;這種政治上的需要自然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使他們很早就認識了。再加上上次鬧真妃廟的事,薛明力排眾議,既保護了褚義,又啟動了真妃阜項目,也就使褚義對這位文化局長青眼有加,格外信任。因此,當薛明提出要欣賞他的珍寶時,褚義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他。
褚義正準備領著他出去,吳靜宜從門外進來。她對著麵前的薛明,不禁愣在當地,好久才說:“原來是你呀?你們怎會認識?”
褚義見吳靜宜的樣子,知道她可能遇到熟人,便說:“這是咱縣文化局薛明局長。你認識嗎?”
吳靜宜落落大方地走上前來,拉了拉薛明的手,然後對褚義說:“我們不止認識,還是大學的同學呢!”
薛明點頭說:“是啊,靜宜還是我們的班長咧,厲害著呢,人家門門功課領先,人長的漂亮又能幹,那時候男同學們都在想捧著她這朵名花回家咧。”
吳靜宜聽著有點兒臉紅,說:“你都當局長了,還是這麼個德性,說話也不留個餘地。”
說到這裏,薛明說:“我記得你好象在市裏那個公司上班,怎麼又……”他的不肯定因素太多,話也就無法說下去。
吳靜宜說:“事總是此一時彼一時,展變化嗎。我現在可不是什麼國營公司的職員,公司早垮了,現在是褚老板的打工仔。”
薛明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也就沒把話問下去。他衝吳靜宜擺擺手,說:“我去看看褚老板的收藏品,開開眼,咱有時間再聊。”說完,跟在褚義後麵出了大廳。
在褚義琳琅滿目的藏室中,薛明對著麵前的藏品激動萬分,他對褚義說:“老褚,你的藏品完全夠格開個展覽館,我想在龍城市、甚至在全國都沒第二個人敢同你比。看來真是名下無虛呀。”
褚義得意地說:“這話不錯,我在全國各地走過不少,見過許多收藏家和他們的藏品,真是不敢恭維。那次在廣州,朋友們說起收藏來,便領我去當地最大的一位收藏家家裏參觀。那是個三層的別墅,有四百多平米,除住人的地方全擺滿了東西。據他說,僅藏品就花了上千萬。主人聽說我也搞收藏,十分熱,便領著我院裏院外,樓上樓下的跑起來,真也讓我大開眼界。說到這裏,他有點故意賣關子,回頭問薛明,你猜他收藏些什麼?”
薛明哈哈大笑說:“你甭問了,這事兒我見過,什麼破壇壇爛罐罐,舊鞋爛葫蘆,啥都有。”
褚義說:“那也倒罷了。最奇怪的還是,這位老兄貨收的雜,見著老東西就收,為了防止收膺品,他還別出心裁地選些爛東西收藏,比如說瓷器罷,沒破的他一準不要,衣物呢,沒有補丁的決不買。他有個理論,名日‘缺陷美’,說幾十年上百年的東西怎會不損壞呢?不損壞就一定有問題。他的這個觀點還被記者當作經驗,在報紙上連篇累牘地報道一番、宣揚一番,你說可笑不可笑?其實,有些墓葬品是死者死後才買來葬進去的,既沒使用,何談損壞呢?”
薛明聽得也笑,他不無幽默地說:“真要這樣,你這庫藏可要大打折扣了。有些東西還可能被當作膺品銷毀呢!”
褚義聽了很受用,也放懷地陪著薛明笑起來。
褚義的藏品很多,東西放在鐵鑄的貨架上,擺滿了整整四個屋子。
第一個家裏放著的是瓷器,以元青花瓷和明青花瓷為大類,林林總總、大大小小有幾十件;其中有一件元末明初的釉裏紅梅瓶,薛明知道在國外的拍賣價為兩千八百萬港幣。
明代是鬥彩和五彩瓷的成熟期,一件成化鬥彩,不管器形如何,沒個上千萬別去行價;至於五彩,雖不比鬥彩名貴,但沒個幾百萬也休想問津。而如此珍貴的東西,在他架上擺放的不止是幾件,而是幾十件;這怎能讓那些收破爛的收藏家望其項背。
一旁還有個宋瓷專櫃,哥、官、汝、定、均五大名窯瓷畢聚。桌子上放了個用玻璃做成的罩,裏麵紅絨布罩麵上放了兩件東西:一件是深紅色的象生牛,薛明認識它,這是元代罕見的銅紅釉;釉色紅中帶紫,凸處則瑩白如玉,真有“銅色如朱白如玉”的感覺。
這銅紅釉在古代燒製起來極其不易,因此,傳世品甚少,可見的隻有北京故宮博物院的三件,分別是紅釉高足碗、紅釉壺及紅釉盤,還有七四年江西景德鎮出土的兩件紅釉俑;它的名貴之處,也反映了元代尚紅尚白的世俗取向。如元代禁用的九種顏色,紅白閃色就是其中的一種。另一件天青色的長嘴執壺,瓷光瑩潤內含,猶似萬裏碧空,清沏透明;器型修長秀美,古樸莊重、渾然天成,讓人看上去真有些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