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綿陽摘下係在頭上的紅布,看到眼前府邸漆紅的木牌匾上寫著兩個金色的大字——李府。
肖世嘉又把張思銳從花轎裏接出來。張思銳雖然戴著紅蓋頭,就憑這山水的輪廓,她認出來——這是十八年前肖家的位置。那時她不姓張,那時她的哥哥有著光明的前景,那時的父母......
張思銳透過紅蓋頭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哥哥肖世嘉給她的承諾,以後會讓她住回兒時的水光山下。回想起在這裏成長的滴滴點點,張思銳眼裏也溫潤的紅了些,想必這是映射了蓋頭顏色的緣故吧。
不過現在這裏不是肖府,而是李府了。
因為黃長休和張洋坐的是馬車,肖世嘉走的是水光山,繞了遠路,所以黃長休與張洋先到一步。安頓好張洋後,黃長休便在李府門口等著。待肖世嘉一行人到達時,黃長休已在門口恭候多時了。
“李兄。”黃長休笑著接李綿陽下馬。
李綿陽心生奇怪,自己本是有一所小院子在新橋附近的,怎麼肖世嘉帶自己來了水光山這邊,而且這裏好像還憑空多出了個李府......不過確實,這李府雖建在江畔,遠離街市,卻比那歐陽府更加氣派。
“黃兄,這是作何?今日成親為何將我帶到此處?”李綿陽眉目間透露出些許疑惑。
“啊……是這位兄台提議的,他說他想要一個大宅子,讓我找人建了兩年。”黃長休用手指著肖世嘉說道:“不過現在我還未能知曉他的姓名,隻是稍微了解他一點點。”
“有什麼進去再說,別在外麵瞎嚷嚷。”肖世嘉冷眼看向黃長休。
黃長休尷尬地笑:“好好好,進去說。”
“誒,剛剛那幾個轎夫呢?怎麼不見了……不知道付過工錢沒。”李綿陽疑惑地問道。
“自家人,不必客氣。”肖世嘉回答。
走進堂屋,幾個人開始真正熱鬧起來。
黃長休把手勾在李綿陽的肩膀上,奸笑著說道:“雖然這兒叫李府,可李兄實際上是個贅婿哦。”
李綿陽不耐煩地把他的手拿開:“黃兄,你先打住,這李府是怎麼回事?”
黃長休笑了笑,“哎,是這位兄台啊。”他一邊用手指著肖世嘉,重複了在李府門口的動作。
“他出的錢。”黃長休補充道:“這房子建了也好兩年了吧,我沒想到這李府的李——是你的李。”黃長休說完這話故作驚訝地看向李綿陽,臉上寫滿滑稽的表情。
“但是我想了想,也正常。你可是張姐的丈夫,張少傅的女婿,肯定要有一個像樣的宅子啊。”
“誒,忘了說,這位兄台,是張姐的哥哥,啥名字我還不知道,他也不說,我也沒問。”黃長休終於正經一點,但還是顯得有些陰陽怪氣。
“哥哥?”
李綿陽眼睛都瞪大了。李綿陽與張思銳是在張思銳寄居張府以後才認識的,不知道她原姓肖,更不知道她有個哥哥。
張思銳終於有機會開口說話,“阿陽,以前沒跟你說過,因為不能說,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私下告訴你吧。”
肖世嘉卻直接坦白了,“我是她的哥哥,我叫——肖世嘉。”
這會兒黃長休驚訝的表情比李綿陽剛剛更加誇張:“肖世嘉?”他拍了拍手背,說道:“重名了,肯定是重名了!”
“誒,你姓張。”黃長休指著張思銳說道。
“誒,你姓肖。”黃長休又指著肖世嘉,“你是她的親表哥,對吧?”黃長休滿臉得意地笑。
張思銳想解釋清楚:“不是……”
黃長休打斷她的話:“堂表哥!堂表哥!一定是堂表哥!”他一邊說道,一邊激動地用手指指點點。
“不是……”
張思銳著急著要解釋清楚,可話還沒說完又被黃長休打斷。
“那一定是同母異父!同母——異父!”
張思銳臉都急紅了,站在一旁的朱瀟以及其他幾個人看黃長休這滑稽的模樣則笑得合不攏嘴。
肖世嘉見黃長休這番取鬧,有些不悅,冷漠地說道:“我是她的親哥哥。”
“啊!你跟令堂姓的?可張夫人也不姓肖呀。”帶著些驚訝的表情,黃長休對肖世嘉說道。也分不清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調侃。
張夫人臉上的笑也憋不住了:“思銳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思銳本來就是姓肖的,是十八年前城東的肖家。”說到這,張夫人的臉色又漸漸黯淡下去,好像是有傳染力似的——張洋、朱瀟、肖世嘉、張思銳……在座的各位臉色也都黯淡了。
“這些遲早都要說的,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以後再慢慢跟你說吧。”肖世嘉對黃長休說道。
黃長休有些愣愣的,好像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卻又不知道什麼是自己不該問的。他從小生長於鍾鳴鼎食之家,除了自己家的事,其他幾乎一概不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