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賢弟與張弟媳成親之婚禮多有匆忙,未依舊習,還請大家多多諒解。”朱瀟作揖向眾人笑著說道。
他便是剛才那個前去接李媽的羽扇綸巾之人。
“有請新郎新娘父母就坐。”
張洋和張夫人在朱瀟的引導下坐在左邊,李綿陽的母親坐在右邊。
這是朱瀟第一次當司儀,雖然他讀書時也了解過成親的禮儀,後來也參加過陽春樓裏一些花花公子的婚禮——但始終覺得複雜,又因為個人的惰性,在征得雙方父母的同意後,就隨他辦去了。大禮不能落下,小禮嘛,冗雜繁瑣,懶得管啦。
“有請新郎新娘登堂!”
黃長休將李綿陽和張思銳引入廳堂,張思銳頂著紅蓋頭,左手輕輕放在李綿陽上挽的右手,慢步跟隨著李綿陽走。
“來,小心台階。”
李綿陽將右手抬高了些,側過身體,小心翼翼地牽著張思銳踏上台階。
朱瀟臉上笑盈盈的,第一次做司儀還是有點嘚瑟的,作為京城最負才氣的書生(大概可以這樣說,至少朱瀟這樣認為),朱瀟對這次主持胸有成竹。
黃長休更是笑嘻嘻的,這可是他親自籌劃的,雖然自己沒結過婚,但是擁有偉大行動力和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的他,在京城裏考察了許多人家的婚禮,那是到了有席必去吃的地步,以至於京城裏最近半年成婚的的夫婦必定都認識他,所以說,他很有信心辦好李綿陽和張思銳的婚禮。
“有請新郎為新娘父母敬酒。”
朱瀟挺直腰,高聲說,高大寬厚、一米九有餘的個子在堂屋裏顯得格外的突兀。
黃長休從丫鬟的手裏接過倒滿茶的瓷杯,右手握著杯壁,左手托著杯底,他生怕茶水晃出來,於是腳步慢慢挪著,那步子小到好像兩隻腳間綁了一根短繩。
黃長休傻笑著把茶杯遞給李綿陽:“綿陽兄,今天以後,你可就是有婦之夫啦。”
李綿陽頭微微低下,嘴角稍稍上揚,端好茶,先是向前緩緩地邁出幾步,然後敬重地向母親作揖:“這第一杯,我想先敬給我的母親大人,家父自我年幼便離家遠走,若不是母親含辛茹苦將我帶大,我李綿陽今日絕沒有今日之福分,或早已夭折。”
李母有些愕然,因為這杯茶本是要先敬給張洋夫婦的。
朱瀟也有些慌亂,根據安排,新郎向新娘父母敬茶,新娘向新郎母親敬茶,這李綿陽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黃長休看得有點呆,他從小便不缺親情,這樣稀奇的感謝母親的局麵他是少見的。
唯有座上的張洋麵帶笑意,他認定,李綿陽今後一定是一個優秀的官人。張洋看出來了,黃長休大意地隻將一杯茶遞給李綿陽,而朱瀟說的卻是為新娘父母敬酒,這一杯茶敬給兩個人,想必常人必會亂了手腳,李綿陽卻隨機應變,將茶先敬給了李母,巧妙地化解了這種局麵。
朱瀟觀察了一下,也反應過來黃長休犯的低級錯誤,趕緊用眼神招呼黃長休,提醒他叫丫鬟拿來茶托,倒上兩杯茶站在李綿陽旁邊,等會兒別再亂動了。
待黃長休準備好這些,李綿陽對李母的謝辭也剛好結束。
“新郎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孝心常在——如此孝子,想必日後嶽父嶽母也不愁享福了。”朱瀟聲音洪亮地說:“那有請新郎再為新娘父母敬茶。”
李綿陽轉身從黃長休手上的茶托上取過茶:“嶽父嶽母大人,剛才取茶時,心中突然想到兒時母親也是那樣一粥一飯將我養活,不由自主地向母親敬了茶,請嶽父嶽母大人原諒我方才的失神。”
“無礙,你是有心,我們也就無心啦。”張洋笑嗬嗬地揮手,表示李綿陽不必在意。
李綿陽先為張洋奉上一杯茶,再為張夫人奉茶。
朱瀟也不得不佩服李綿陽的應變能力,不愧是張洋的女婿。
“請新娘為嶽母敬茶。”
張思銳接過張府跟來的丫鬟手裏的茶,向李母躬身行禮過後,雙手奉上:“敬母親大人。”